解雩君喉结攒动,让我看看。
你怎么看呀,我自己对着镜子看吧。
都在脖子后面你怎么看得到,你把镜头转过来,我帮你看。解雩君的声音比他想象之中更加平稳,当镜头里又出现那一片瓷白时,他的语气甚至都是波澜不惊的,对,再往下动一点,好、另一只手撩开一点
好了嘛?衣领碰到那里蹭的不舒服。
解雩君深吸一口气,凑近一点,看不太清楚。
镜头拉近,直到他清晰看到衣领之下的内容,以撑开的衣领为界限,往前是形状精致线条流畅的锁骨,往后是振翅欲飞的蝴蝶骨。
好像红了一片。
解雩君声线平静得不同寻常,家里有冰块吗,用毛巾包着敷一敷。不算太严重,但今晚别平躺着睡,侧着身吧。
嘉慈乖乖应了,那我关视频啦,手一直抬着好累!
解雩君深吸一口气,再不动声色的呼出来。
就这样?是不是忘记说什么了?
说什么?嘉慈声音离得似乎有些远,他大概是把手机放在台子上,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解雩君猜他可能换一件没领子的睡衣,喔,我知道啦,晚安,马思卡!
解雩君缓缓的喘气,晚安,小慈。
第18章
这一晚注定解雩君是睡不着的。
怎么回味,依然意犹未尽。
但如果非要问解雩君心里有没有惭愧,那绝对是没有的。
他是个成熟健全的正常男人,既不会羞愧于取向,也能坦诚面对自己的心意。可以这么说,解雩君的心,以及他的身体,在这一夜里,皆是心甘情愿地拜倒在嘉慈的工装裤下!
解雩君偶尔会觉得自己的手放在键盘上有些拥挤,但这个时候,手大、并且长,就拥有了绝对的压制优势
然后畅快淋漓之后紧接着就是怅然若失,那种徒然涌上心头的空虚,轻而易举的就席卷而来,再怎么想都是空的。
解雩君靠在枕头上,脑子里都快打结了,却怎么没搞清楚自己和嘉慈之间的关系:
可以语音、可以视频,说熟悉但一个月来一次真的很熟吗?人家异地恋好不容易见上一面都只顾着脱衣服打炮呢!
看似聊得很来却又没有聊得很深,嘉慈可以直接百度百科从各个平台知道自己的情况,可解雩君只能被动的等待对方来联系他。
明明从第一面就能确定,好像是互相都有这份心思,又似乎没有多么喜欢,说得太轻易,喜欢就会变得很廉价。于是解雩君憋着,嘉慈也憋着,两人从头到尾小心翼翼避开这个话题,只会自己跟自己较劲儿
明明什么都沾一点,可又没有与之匹配的密切。
他没忍住又翻出了今天的截图:有两张彩虹的,也有嘉慈的镜头对着地面、偶尔闪过路灯影子和花花草草的,但更多的还是电梯里的,以及解雩君按捺住疯狂跳动的心脏,一瞬间鬼使神差截下来的画面
这点东西要是能满足,那这搞柏拉图得了!
解雩君心想:但凡小个两岁,他怕是能直接飞到北京去找嘉慈。不说拆吃入腹,起码也要让小朋友付出一点代价的
翻进朋友圈,没忍住把自己的背景换成了那张彩虹截图。
还没几分钟,就听到嘭嘭嘭敲门,顿时气氛全无!
解雩君气冲冲去开门,只见张竹毅拿着手机一脸精神靠在门边:放我进去放我进去!我有话和你说!
解雩君房间里还难得的新开了一瓶香氛,张竹毅左闻闻右闻闻,一副了然无心的表情调侃道,哇,好香呀!你总不可能把人带回来了吧?
见解雩君实在懒得搭理他,张竹毅长话短说,老赵那儿你怎么想的呢,他满打满算也就这一年了,现在这一批现役的辅助你看上谁了?还是说把二队那个小猴儿提上来调教?
老赵态度很明确的,他是不会等到真正打不动了、成绩变捞了再走的,否则退役之后还能剩下什么呢?要说今年咱们FZ运势的确不错,从春赛开始就一直拿冠军,最好的结果就是一路打进世赛。老赵他呢,也正正好能功成身退大圆满。张竹毅说到这,叹了口气,你手里职权大,你怎么说?上不上轮换,上的话,咱们早点儿开始替补磨合,老赵他还好歹能带小猴儿带个半年的。
前几分钟还特么在回味余韵,这一分钟,突然开始谈公事,解雩君心里烦躁加倍,坐回床边,一脚把张竹毅踹到边上的沙发上:澡都不洗,滚下去。
张竹毅也不恼,他们俩都是青训一块儿升上来的,好几年的交情了,只是这会谈起赵翟明年要退役的事,心情的确好不起来。
这事儿我和老李会尽快确定。
或者说,当老赵和俱乐部领导谈这事儿的时候,对于他的决定和后续就已经有了解决方案,不管是从外面引进别的辅助位选手,还是直接提拔二队辅助,最起码这事儿还有至少大半年的时间。
没到那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早的。
过早去联系,事情要是曝光,对双方都不好。
至于二队辅助,去年冬天才从二队里提了个刘思哲上来,经过半年的比赛,虽然进步不小、但配合上始终还有些小问题,再来一个小朋友加入,很难说FZ需要多久的阵痛才能重归巅峰水平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了会儿二队几个孩子的资质和发挥,末了,解雩君又一次说会尽快,张竹毅心里大概有了个底,轻松了不少,立马就歪题说起别的。
老赵的事儿暂时就这样,讲讲你的呗,哪里认识的?多久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们俩进行到哪一步啦?我可是看某人朋友圈背景相当突兀的换新了!
解雩君听他提这事,又来了兴致。
有两个月了吧。
他严格的从第一次见面计算起,怎么也憋不住那股微妙的想要炫耀的心情,他还在读书,之前慈善赛之后去吃火锅碰到的,就是老赵说穿DK好看的那个小孩儿。
张竹毅大惊之后,又觉得这样算是情理之中的事。
没记错的话,他们那会儿急匆匆的穿过大堂,方希还一个胖拐儿撞到那个男孩子,抬起头一看,光记着白得清透的底子和水汪汪的一双眼睛,从他一个大直男的角度来看,这男孩子比起普通糙汉,真就纯得好似白瓷和泥巴块儿的区别
但张竹毅马上又惊醒,靠,人家成年了没啊!
解雩君又挑眉,那还用你说,明年这个时候人都毕业了。不过他现在北京,隔得有些远暂且不提谈没谈上,反正他已经自动带入了异地恋的状态,等夏赛结束,他又要开学了,不过我倒是可以过去找他。
张竹毅整个人已经惊呆了。只因为他这一晚上听解雩君说的话,比他过去三天吐槽队友瞎比操作的还要多!
兄弟,就这么喜欢吗?
解雩君抿抿唇,他记得嘉慈就有这种小动作。
这就是很喜欢吗?但是是他更喜欢我呀他说起这种话来,语气稀松平常、一点也看不出炫耀或是显摆,就像真的只是为了陈述事实,上完培训课就立刻来找我了,又是语音又是视频的,天黑回个家路上还怕别人溜大狗,吓得人呜呜叫唤、直往家里跑,胆子小得很,人还娇气
张竹毅捂住眼睛,想想不对劲,又堵住耳朵!
别说了哥!我今晚还想睡着!
第19章
张竹毅大受打击的这一晚,解雩君总算睡得香了。
夏季赛总决赛近在眼前,二队辅助小猴儿被提溜上来和一队一起参加了两场训练赛,效果倒也还行,至少比预期好上不少,可非要仔细说的话,其实要归功于他和刘思哲之间的默契,照料习惯上勉强弥补了一些团战操作中的小瑕疵。
老大哥赵翟和教练老李在旁边看着,两个人都觉得能够再多试试,给二队这只小猴儿多点机会
然而复盘的时候,解雩君说完各项总结就一言不发,从表情上看不出他心情到底如何,气氛呢,也说不上多好。张竹毅总是和暴君站在同一阵营,大哥不说话他也不说话。方希肚子都饿扁了,左看右看,只想去一楼问问阿姨什么时候能开饭。只有刘思哲满眼担心,生怕明天小猴儿又被赶回二队。
沉默简直要压垮人的时候,老李先跑了。
他说他要抽烟,瘾来了,之前已经忍了很久。他一走,气氛总算又好起来了。
总归是咱们自己的人,要是能稳住,就这么和刘思哲一块儿磨练下去,没准过个两年也能像雩酱和张竹毅成为战队支柱呢?赵翟这个人是相当乐观的,乐观到FZ沉在泥潭里捞都捞不起来的那一年里,依然顶着骂声和嘘声笑盈盈的参加每一场比赛,何况,他脾气也算挺好的了。
这一点可太重要了!
想要在FZ好好的工作生活,就得要有一颗大心脏,以及一副能够承受得住暴君、疯子、傻子、憨批的好脾气,不说软乎乎的好欺负,起码得想赵翟这样具有强大包容力的。
小猴儿是个乖孩子,至少现在还是。
光凭这一点,赵翟都愿意好好调教他、带着他。
既然老赵本人都觉得小猴儿有点接班的潜质,那奶新人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训练室多开了一台机子,小猴儿带着他那不怎么多的家当暂时就从二队搬来常驻了。然而在解雩君这里,可没什么新手保护期,当初刘思哲临危受命,照样没能得到队霸的优待。FZ在接下来的两天里约了六场训练赛,每场打完之后解雩君直接饭都不带吃的,开完复盘会直接带着本子走人。
小猴儿战战兢兢坐着,小龙虾都不敢剥一只。
刘思哲给他拿饮料拿串串,方希则埋头大吃,只有张竹毅装模作样的叹气,你别被君哥吓到,他只是最近有点忙。咱们呢,蓬头垢面在这儿打训练赛、完事儿还要复盘,解雩君做的事只多不少,本来就欲求不满,忙起来了心情不好情有可原的。
赵翟直接丢了罐冰可乐过去:得了吧你!
张竹毅嘻嘻哈哈,我个人是很想和大家伙分享,但解雩君不发话,我也不敢多说!赵翟隐隐有种预感,但介于其他几个实在是没这根筋,只有张竹毅和他面对面挤眉弄眼的,八卦都八卦不起来。
楼上,解雩君冲了个战斗澡,头发半湿着,就迫不及待拨通了嘉慈的视频,不出意外是没有人接的,算算时间,人这会儿八成在洗澡。解雩君也不急,慢条斯理吹了头发,将室内又稍微收拾了下,一边回老李的消息一边等。
过了一会儿,嘉慈来了回复。
他播过来的是语音,解雩君拒接之后又重新打过去视频。
两人一番推拉,反正镜头最后还是亮了
今天怎么这么晚?
话音刚落,解雩君眉头一皱:等等,你手上怎么又红了一块?
介于嘉慈之前有被坏掉的吹风机烫得后颈发红的笨比操作,他现在对这笨蛋孩子毛毛躁躁的磕绊也不觉得多么意外了,只不过每次看到还是会心口一紧!
嘉慈头上还顶着一块吸水毛巾呢,水滴哒哒的往下坠,他人忙着剪指甲,垂着脑袋拿着指甲剪从左手开始修剪,镜头几乎全被细长白皙的手指占据,小指最上方的骨节上还有颗红红的小圆痣,仿佛是上辈子哪个多情人留下的标记
解雩君甚至都以为自己看到他手背上的伤口只是错觉。
但嘉慈听了问话,只是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他,一脸不在意:干嘛呀,你好凶!反正有事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解雩君又笑了:我关心你都不让?还是怕我说你?他端着手机,索性靠着沙发躺下来慢慢看,小慈的指甲盖儿长得真好,粉粉的,哎
其实指甲也没多长,但架不住嘉慈自己要修,于是一个专心剪,一个专心看,只是左手还没剪完,嘉慈就嫌解雩君吵,你别说话,我都快剪到肉了!
我说我的,你剪你的啊。
叫他闭嘴,解雩君才不干呢!
暧昧推拉要是不调戏人,那还剩什么乐趣?
嘉慈剪完了两只手,这才想起要擦头发,一抬手,解雩君这次总算清晰的看到了他手背上的伤口,下意识嘶了一声,顿时怒从心起:手给我看看,不许躲!
嘉慈瘪瘪嘴,不太自在,但还是下意识用指腹碰了碰伤口边缘,半遮不遮的,就是开模的时候,里面抵着防倒灌的板子、嗯 没留神一下子弹出来,边缘刮到了一点也就是当时痛了一下,血看着流了一手,但很快就止住了,再过会儿,这道口子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还想解释呢,解雩君眉头已经拧得死死的,这叫一点?
手背上嘉慈已经自己处理过,现在看起来伤口缩小了不少,起码不像下午在画室里那副整只手都血淋淋的样子,但生在瓷白的手背上依然显得狰狞。他自己都没觉得有多大事儿,然而解雩君的表情看起来是真的要冲出屏幕来骂人了
你就不能小心点儿?
可说完这话,他自己都后悔了,我不是怪你,小慈。
嘉慈瘪瘪嘴,伤都伤了,你还说我
我给你弄点药吧,你把地址发我。
这就要走渠道搞些特效的东西了。
解雩君自己都不爱做这种行使特权的事儿,头一回破例却只是单纯不想看到嘉慈的手背上留下一道疤。
镜头里,这倒霉孩子已经挡着左手、索性全放到外面不出镜了,显然是不想多受自己的唠叨,解雩君想想又有点生气,一副苦心不被理解的郁闷:你一个人在外面住,回家回得晚,家里这些大大小小的家电用具能不能安全使用坏没坏也不知道,在画室里折腾东西,回头就是一道这么大的血口子
嘉慈抬起上目线,可怜兮兮的看向他。
算了,我不说你了,你自己也得小心点啊!解雩君脑袋疼,只见这臭孩子忙不迭的点头,但他依然觉得,怎么就这么不叫人放心呢?看他左手都快放到屏幕外面了,只有右手举着毛巾擦头发,解雩君只能一边气一边心疼,都不滴水了,让它自己干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