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landa……仿似尘封已久的咒语忽然被人念出,逐水心脏剧烈跳动,转过头去,面前人的容貌既熟悉又陌生,少女冲口而出,“奥斯丁,你怎么在这里?”
面前的人没好气的回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来找你!你任性的一声不响就从小阿姨家打包袱走人。这几个月来,她一直难过自责……。”
“好了。”逐水皱眉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小阿姨告诉你我离开美国了?”
奥斯丁支吾一下,避重就轻的道,“她哪里知道你去了哪里,我们是找了私家侦探,才发现你竟然出境了!”指指旁边的另一个人,“你还记得他么?”
逐水一瞧之下,不由奇道,“你是苏州诚信调查所的苏所长,怎么也会在这里?”
苏所长向她点点头,然后解释道,“奥斯丁先生联系了许多调查社在找你。他从美国找到中国,又从中国找到了越南,连我这个外人看了都很感动。”
逐水心中一软,终于扯出抹笑容道,“辛苦你了,奥斯丁。”
赵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忍不住道,“小水,这位先生是你朋友?”
逐水摇摇头,“奥斯丁是我哥哥。”
赵雷吃了一小惊,“你有哥哥?你从来都没和我说起啊。”
奥斯丁“哼”了一声,“她总恨不得我根本不存在,自然也不会和别人提起了。”
逐水不理他,径直对赵雷道,“奥斯丁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不过我这几年都是和我小阿姨一起住,所以和他也很久没联系了。”
奥斯丁欲言又止,忽然发现逐水的左手还一直紧握着,不由问道,“你手里拿得是什么?”
“啊,对了,”赵雷被奥斯丁一提醒,才想起刚才没说完的事,“小水,你倒底写了什么在纸上。为什么夜帝大人看也不看就让我们走了。”
逐水便顺手将纸条递给了赵雷。赵雷低头念道:“半盏茶内,你将在纸上写下一个“不”字。”他挠挠头,“你怎么知道夜帝大人会写‘不’字,如果他写得是‘是’呢?”
逐水笑笑,“如果他写‘是’字,就是认为我会猜得准,可是我纸条上写得是‘不’,所以,他认为我猜得对就是推测错了。”
“他错了吗?”赵雷在脑中又翻覆几遍,倒是越想越迷糊。
奥斯丁在旁边更是摸不着头脑,“你们在说什么‘是’啊‘不’啊的?”
赵雷便兴高采烈的道,“我们在说刚才夜帝大人为什么肯放我们走。小水,你真是聪明,没想到连那么神鬼莫测的夜帝大人,都输给你了呢!”
逐水唇边的笑容隐去,垂眸道,“他可没输给我。如果真要说的话,他一半是被我激起了性子,一半却是因为你牺牲自己想救我,所以他才肯给了我们一个逃脱的机会而已。”
“啊?什么性子?我发现我越来越听不懂你说的话了!”
逐水耐心解答道,“夜帝在我说出规则的时候,已经知道我要写什么了。他,只是没有阻止我而已。”
“他知道有什么用?”赵雷疑惑,“我想了半天,除非他根本不玩,要不然能有什么办法不输呢?”
“如果他猜得出我写什么,自然有办法。”逐水叹了一口气,“比如说,他可以在半盏茶之内不写,在半盏茶之后写一个‘不’字,那我就输了。或者他先在纸上先写一个‘不’,再改成‘是’,那样我也一样会输。”
赵雷听得傻了眼,“没想到还有这些鬼门道,夜帝大人他都想得出么?”
“我都想得出,他当然更想得出,说不定他还有更巧妙的方法。”
“他既然有办法,为什么还让我们走?”赵雷迷惑的道。
逐水哼了一声,不情不愿道,“你都说这些方法是鬼门道了,身为夜帝大人,自然是不屑于用了。”
奥斯丁耐着性子听他们说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插嘴,“Yolanda,你怎么会招惹上夜帝大人的?”
逐水挑挑眉,“怎么,你也听说过他?”
奥斯丁窒了一下,“他那么有名,我一入境就听到有人提起了。”
逐水目光灼灼,“真得么?那我入境的时候怎么没人和我提?奥斯丁,你现在倒底和什么人混在一起?”
奥斯丁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这时,远处再度传来气势汹汹的狗吠声。逐水脸色一变,失声道,“糟了,他们把跑掉的狼犬又找回来了!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赵雷焦躁的道,“那怎么办,我们还能逃到哪里去呀?”
逐水凝神一想,“那边有一条河,可以冲淡我们身上的味道。苏所长,奥斯丁,你们要一起走么?”
奥斯丁强忍住气,“这你还用问!当然大家一起走!”
逐水点点头,率先抱着小雷从树上跳了下去。一行人急急向河边进发,眼见穿过前面一道树丛,就是印象中的河流,逐水正要松一口气,却在见到河边情况时,骤然呆在了当场。
奥斯丁差点撞到逐水,一脸不耐道,“你又搞什么鬼?怎么不往前走了?”
逐水指指前方,脸上的神情半是无奈半是眼红。
奥斯丁定睛一看,只见河畔处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一座凉亭。荷枪实弹的保镖站在外围,里面却摆满了灞着各式水果的冰桶。楼高的吊扇送进习习清风,一个身影懒洋洋的倚在软塌上。
女孩子娇俏的笑声随风传来。有的在为他斟酒,有的正把剥好的山竹,放进玲珑的水晶碟里……。
奥斯丁瞳孔收缩,低声道,“他,就是夜帝?”
逐水点点头,涩声道,“哪里不好躺,怎么偏偏找在这里休息!”
“汪汪汪!”身后恶犬的声音越发明显,逐水到了此时也不由踌躇,前面是悬崖后面是火坑,也不知道跳哪一个,才能不将其他人也连累进去。
奥斯丁碰碰逐水,吞吞吐吐的道,“Yolanda,其实我刚有事情没告诉你。”
“什么事?”逐水漫应道。
“其实妈一直有和小阿姨联系,这次,也是她默许我来找你回去的。”
逐水淡淡道,“找我回去?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么,难道不该先想想往哪里逃才对?”
奥斯丁踌躇了一下,“Yolanda,我们根本不用怕那些哥伦比亚的毒枭,你知道,妈好歹也是……。”
“行了,奥斯丁。”逐水打断他,“我们早就和他们断绝关系了,现在要冒他们的名头来平息祸端,我可做不出来。”
“也不算是冒顶。”奥斯丁轻轻道。他卷起袖子,露出胳膊上一个篆字的纹身。
逐水颤声道,“你,你竟然……妈她知道么?”
奥斯丁点点头,“这个“江”字,还是妈亲自替我纹上去的呢。”
逐水深吸两口气,忽然道,“苏所长,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苏所长点头道,“您尽管说。”
“请帮我照顾好小雷!” 逐水把身边的赵雷往他方向一推,然后毅然决然的拨开树丛,向黑夜帝王方向走去。
“小水,Yolanda!”赵雷和奥斯丁一起叫了起来,奥斯丁更是气得咬牙,“Yolanda,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任性!”
这方的动静惊动了凉亭外的保镖,所有的枪口齐齐立起来对准走过来的逐水。
少女不慌不忙拨开枪管,一步步走到黑夜帝王面前,顺手拿起水晶碟里的山竹,施施然放进了嘴里。
黑夜帝王身边的侍女都吃惊的瞧着她,逐水向她们笑笑,拿起面前多出的空酒盏,将嘴里的核吐了进去。
“夜帝大人用得果然都是好东西,我能再来一个么?”
黑夜帝王手里的酒盏一动不动,闻言淡淡道,“那些果子都是被虫蛀过的,你确定你还想再吃下去?”
逐水苦起一张脸,“坏果子你还不扔掉,堂堂夜帝大人何至于简省若此?”
黑夜帝王不动声色,拈起一个剥好的山竹轻轻扔出,只听“呀呀”两声,一只画眉不知从哪飞了出来,一口将果子吞了下去。
黑夜帝王不冷不热的道,“没办法,我这只鹩哥就喜欢这么进食。”
逐水呆了一呆,半天唯有苦笑。
黑夜帝王转动手上的酒盏,仿似不经意的道,“我以为我才说过,别再出现在梵某面前——你不会再有第二次逃脱的机会。”
逐水点点头,“你是说过。”她低头从身上拿出一张塔罗牌,放在黑夜帝王手中,灿然笑道,“给你。魔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