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闲给时星澜看他们的回复:大家都同意了,并且很乐意伸张正义,黄总还说要帮我联络一下其他的战队经理,到时候让他们也帮忙转发。
时星澜眼睛瞬间瞪圆了,这怕不是要拉着整个电竞圈一起搞事情?
放心,我拒绝了。薄闲给他倒了杯茶,喝点茶,润润嗓子。
拒绝了就好,时星澜松下一口气。
薄闲骄矜地哼了声:哪里轮得到他,我在圈子里认识的人只比他多,不比他少,当然得我来联络。
What?
时星澜一口茶水喷出来,被呛得直咳嗽。
薄闲拍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胳膊顺势搭在他椅背上,没有收回来。
两个人靠得很近,从包间门口看,就像薄闲将时星澜揽在怀里一样。
时星澜心里又酸又软,鼻尖发热。
明明薄闲都不记得他了,却又一次毫不保留的帮助他,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你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你可是我最喜欢的朋友。差点直接告了白,薄闲怕他看出不对劲,慌忙道,你要是再拒绝,就是不认我这个朋友!
这罪名太大了,时星澜忙不迭摇头,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递过去:你喝点茶,别生气。
薄闲的视线往对面一瞥,待看到自己的杯子还放在原位后,勾了勾唇,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他没有提醒时星澜,反而不动声色地接下茶杯,喝了一口茶。
时星澜一直闷闷不乐的,薄闲想逗逗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好香啊!
他家小仙子用过的杯子,喝过的茶,就算他不喜欢喝茶,也要喝下去!
你很喜欢这里的茶吗?时星澜见他杯中茶水所剩不多,站起身,我再给你倒一点吧。
那可真是太麻烦你了。
薄闲看着满杯的茶水,笑容逐渐消失。
时星星同学,也太偏心了吧,怎么可以只注意到茶水,一点都不注意茶杯呢?!
时星澜同意他的提议之后,两人饭也不吃了,摩拳擦掌,开始想要怎样进行回应。
文字微博很容易被质疑,不太适合用来证明身份,两人最终决定拍一个视频,时星澜亲自出镜,澄清一下主题曲的事情。
我看了一下那什么安的微博,附带了时间线,如果你想澄清,得针对这一块进行。
时星澜翻了翻手机:我这边只有demo的时间线,歌词和完整曲谱是记录在笔记本上的,得回酒店拿一下。
时星澜现在住在一家酒店里,《帝王侧》剧组解封之后,他没有回原来的住处,那里已经被曝光了,管理方面有欠缺,时不时就有私生混进去。
现在回去来不及,得马上发,抢在公司之前回应。薄闲调出相机,悄悄对着他拍了几张照片,我们先拍澄清视频,你等下解释的时候可以稍微提一两句,说现在正在整理时间证明,后续到时候再发出来就好。
私房菜馆是古风装修,包间与包间之间用屏风隔断,十分雅致。
以屏风为背景,时星澜端端正正地坐在,他刚才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现在基本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一镜到底,前两次总因为莫名其妙的问题打断,第三次拍的时候,终于成功了。
薄闲满意地点点头:很清晰,你也没卡顿,这次的应该可以。
时星澜松下一口气,被薄闲盯着,他努力放松自己也没用,还是会控制不住的紧张。
薄闲编辑完微博,准备发出去的时候,屏风被扣响了。
薄闲?
长身玉立的男人款款走进来,他留着长发,梳了个高高的马尾,眉目清朗,整个人透着一股温润的气息。
薄闲浑身一僵,立马站起身: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吧。薄墨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一旁的时星澜身上稍作停留,你不是说今天要训练,没时间出来吃饭吗?
薄闲一噎。
薄墨前两天杀青,约他今晚出来吃饭,他和时星澜约好了拍星月杯的vlog,为了晚上带时星澜一起吃饭,就骗薄墨说临时要训练,没有时间。
可巧,竟然会在这里撞见他哥。
哈哈哈哈哈薄闲干笑几声,转移话题,哥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薄墨不答反问:不请我坐下?
他一副打定主意不离开的架势,薄闲没办法,只好拉开椅子,让这个电灯泡留下来。
和薄闲不一样,薄墨很爱喝茶,一落座,就冲茶壶抬了抬下巴。
兄弟俩从小一起长大,这点默契还是有的,薄闲会意,立马给他倒了一杯。
包间里很静,但薄墨丝毫不觉得尴尬,喝过茶后,才正视着时星澜:小闲,你不介绍一下吗?
薄闲本想着把时星澜追到手后,再带着人见薄墨的,但现在猝不及防就遇上了,他甚至都没有和薄墨提过自己喜欢上了男生。
从薄墨进门开始,时星澜就没有说话,像是在发呆,脸上都是震惊。
薄闲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坐正了些,郑重道:哥,这是时星澜,对我很重要的人。
薄墨玲珑心思,薄闲相信这样的暗示,他肯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的星星配得上一份光明正大的喜欢,薄闲从没想过要藏着时星澜,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时星澜是他的。
好吧,暂时还不是他的。
不过早晚会是。
薄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底情绪复杂,有震惊,有迷茫,唯独没有厌恶。
长兄如父,薄闲心里动容,从小到大他都很崇拜薄墨,薄墨是家里唯一会支持他追求梦想的人,不像爸妈
薄闲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沉痛。
给时星澜介绍薄墨的时候,薄闲有一点小骄傲,薄墨入圈之后,两个人很少见面,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别人介绍他哥。
这是我哥,薄墨。薄闲怕他不知道,压低声音提醒,你知道他吗?有没有听说过薄砚融,那是他的艺名。
时星澜心中无奈,恐怕没人不知道薄砚融吧。
薄砚融,国内最年轻的大满贯影帝,凭借《王朝》中北茗王一角,横扫国内影坛,将当年的影帝奖和新人奖拿了个遍。
后来《王朝》又出了电视剧版本,也由薄砚融扮演北茗王,剧版复制了电影的辉煌,火遍大街小巷。
《王朝》是一部群像剧,但薄砚融饰演的北茗王太出色,硬是将所有人都压成了陪衬。
北茗王风华绝代,见之误终身。
作为扮演者,薄砚融一炮而红,为众人熟知。
往后薄砚融又出演了很多角色,一步步打破了观众加注在他身上的北茗王形象,有颜值有演技,是当下最火的男演员。
只是没想到,他会是薄闲的哥哥,两个人的相貌都很出众,但性格却截然不同。
薄先生,您好,我是时星澜。
论资历,薄墨是他的前辈,论年纪,薄墨比他大几岁,更何况薄墨还是薄闲的哥哥,怎么说都该他来问好。
薄墨应下,给薄闲去了个眼色:薄先生?
薄闲沧桑一笑:还没追到手。
薄墨挑眉:出息。
薄闲:
兄弟俩的眼神交流十分隐晦,时星澜并没有发现,但他发现了另外一件事。
桌上只有两个茶杯,薄墨面前一个,他面前一个,薄墨用的是薄闲的杯子,那薄闲之前用的岂不是
时星澜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偷偷用余光去瞥薄闲。
包间的灯也仿古制,薄纱罩子网住灯泡,昏黄的灯光透出一股暧昧的气息。
薄闲旁边就放着一盏灯,暖色的光落了他一身,从侧面看过去,他整个人都很温柔。
待看到他的嘴唇时,时星澜忍不住抿了抿唇,刚才那样,应该算是间接接吻了吧。
薄闲发现了吗?
薄墨坐在他们两个对面,将时星澜的小动作收归眼底,表情柔和下来。
虽然照薄闲的说法,两个人应该还没捅破窗户纸,但从时星澜的反应来看,不像对薄闲完全没有感觉。
薄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薄闲是他的弟弟,他自然觉得薄闲配得上最好的,薄闲有喜欢的人,他为之高兴,他不希望薄闲的喜欢无疾而终。
如今看来,时星澜应该是一个值得的人。
时星澜最近很火,今天还上了热搜,黑料也多,关于他和薄闲的包养热搜,薄墨也有所耳闻。
眼前的时星澜和他听闻的完全不一样,薄墨看得出来,他不是会做出抄袭之事的人,那些黑料八成也是捕风捉影。
时星澜身上有一股很干净的感觉,薄墨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已经能够想象到日后时星澜被他顽劣的弟弟欺负的样子了。
怕是不仅不会生气,还会处处维护他弟弟。
薄闲给两人介绍完之后,突然反应过来,薄墨可是在娱乐圈里混了多年的人,关于热搜的事,或许可以问一下他的意见。
哥哥嘛,就是要物尽其用啊!
薄墨听完事情的始末,眉心紧蹙,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为什么会和公司签这样的合同?
他想不明白,时星澜要颜值有颜值,要实力有实力,是金子早晚都会发光的,签这种公司这种合同,无异于断送自己的前程。
这也是薄闲疑惑的地方。
在这次抄袭风波之前,公司对时星澜的发展安排一直都不太好,时星澜却很少为自己争取,
终于还是问到这个问题了。
尽管时星澜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但临到提起的时候,他还是没办法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时星澜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着,灰色的记忆伴随着恐慌,从内心深处涌出来。
薄闲敏锐地发现,时星澜整个人都在颤抖,很轻微,他手上用了很大的力气,骨节都被捏得泛了白。
我
他声音艰涩,半天只发出一个单音。
薄闲想起车祸的那天,他带着时星澜回基地,路上时星澜突然脸色煞白,他当时和司机的想法一样,以为时星澜是晕车了才会那样。
但最近一段时间接触下来,他发现时星澜并不晕车。
被忽略的细节都冒出来,从前他没有发现自己喜欢时星澜,自然无意探究到底,但现在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时星澜就住在他心尖上,相关的事也都被他放到了心里。
那天在车上,还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是司机大叔提到了自己女儿的事,然后时星澜才开始不舒服的,时星澜又没有女儿,那就只可能是父母与子女之间的问题。
不方便的话,可以不说。
薄墨何等人精,自然看得出他的为难,每个人都有秘密,时星澜是薄闲喜欢的人,他不愿意逼迫。
不,方便。时星澜呼出一口气,扯着唇角笑了下,都是些旧事了,我只是需要想一想,要怎么说。
既然他决定了和公司对着干,那这些事早晚都会被宣扬出去,与其让薄闲从其他地方知道他那些不堪的曾经,他宁愿自己亲口说出来。
猜到可能是家庭因素后,薄闲沉默了些,他能够理解时星澜的为难。
毕竟他也曾有过那样一段无法释怀的过往。
薄闲握住时星澜的手,将他攥紧的手指轻轻掰开,揉了揉他的掌心:别紧张,如果你愿意说,那就说,不愿意的话就算了,不要勉强自己。
动作在桌下进行,从薄墨的角度看不到。
时星澜的思绪瞬间被带偏,落在薄闲揉着他掌心的手指上,好痒
只有薄闲有这种能力。
就像是光,能够将他从过去拉出来,这一点始终没有变过。
好
时星澜脸色缓和了些,不像刚才那样苍白,他的手还放在薄闲大腿上,偶尔轻微的触碰令他心里暖烘烘的。
我当时和公司签那个合同,是为了逃离我的父亲。
最后两个字,时星澜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他眼睛发红,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我其实很讨厌中国舞,是他逼着我去学的,小时候不懂事,学了两年怎么也喜欢不上来,一气之下就告诉了他,他打了我一顿,我当时差不多九岁,肋骨骨裂,胃大出血,在医院躺了将近一个月。
有一天晚上,他拿着输液的吊针,抵在我的脖子上,问我要不要继续学中国舞,我当时很害怕,我怕我回答不要后,他真的会将针扎下去。
薄闲感觉自己就要喘不过气来了,他根本不敢去想象,九岁的时星澜还那么小,被父亲打到住院,夜里又被威胁,该有多么的害怕。
他想抱一抱九岁的时星澜,抱一抱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孩子,却无能为力,只能将时星澜的手握紧了些,仿佛这样才能确定他的小仙子还好好的。
薄墨也变了脸色:后来呢?
照顾我的护士姐姐见我可怜,悄悄问了我是怎么受的伤,我告诉她后,她报警了。时星澜顿了顿,眼底浮上一层阴翳,抱歉,我需要缓一下。
以前的事就像是一场噩梦,他将之埋藏在心里,岁月在那些遭遇上生根发芽,慢慢将他变成现在这副光鲜亮丽的模样。
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底下的根还遍布着陈年的伤,稍微碰一下,都会将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撕扯得血肉模糊。
时星澜不想也不敢去触碰这些事,那是他拼尽全力逃离的过去,他宁愿扛着不公,扛着骂声,扛着公司的种种得寸进尺,也不愿意让人将这些事翻出来。
但现在不同了,他遇到了一个让他心甘情愿用表情包的人,他想试着勇敢一些,也想拥有新的生活。
警察来了之后,问了我一些事,跟我父亲谈了一下,因为我年纪太小,又没有其他亲人,所以他们只能进行调解。
时星澜垂着眼皮,很轻地笑了一下:后来我才知道,父亲告诉他们,我患有抑郁症,伤都是我自残造成的,他们相信了,因为父亲拿出了医院的证明,那个帮我报警的护士姐姐也被开除了,我很抱歉,连累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