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这次的站点极有可能是鬼魂。清道夫往后靠去,微微蹙眉道,而不是怪物。
夏涵说了个冷笑话:又或者是白雪公主的后妈。
由于太冷,左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开始进入正题,他刚刚已经把三张邀请函都看过一遍了,突然毫无征兆地吐出一个单词来:malum。
尽管他的发音很优美,嗓音也动听,可是木慈没有懂。
于是左弦又换了一个单词:apple。
这个单词显然更为亲民,所有人都听懂了,韩青有些疑惑:怎么,白雪公主的事还没过去?
在拉丁文里,苹果跟邪恶都写作malum;而在希腊神话中,金苹果引发了长达十年的特洛伊战争,所以还诞生了一句俚语Apple of Discord,意为祸端。左弦将轻轻揭下来的火漆捏了捏,似笑非笑,邀请函里的内容很简单,是一位画家邀请我们去参加他的私人画展,而我们除了是观赏者之外,还是模特儿。
木慈问道:模特?
没错,在邀请函里,这位画家称赞了我们令人赏心悦目的外貌。左弦看上去有点忍俊不禁,还说我们是他的缪斯,他会负责我们接下来的一切开销。
清道夫沉吟片刻道:地点呢?
Paradisus,人间乐土。左弦挑了挑眉,或者可以称呼它,伊甸园。
清道夫皱起眉:圣经?
韩青已经完全被这样的信息量震撼住了,他看向木慈,问道:你听懂了吗?
木慈思考片刻,老实地摇摇头:没有,不过我在想要不要给这位画家带一下伴手礼,初次见面,总不好两手空空的去,他看起来好像还挺喜欢苹果的。
韩青像是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木慈。
其他人也就算了,偏偏是被韩青这么看,让木慈有点微妙的不爽。
分析完车票所能给予的信息之后,木慈他们所能做的就只剩下等待广播,清道夫听完信封的内容后就回到房间里去了。
而左弦只说游戏还没打完,也跟着前后脚离开了餐厅。
尽管拿到车票这件事让人倒进胃口,可不知道接下来要面临什么情况,木慈又被福寿村那两天饿怕了,还是咬咬牙逼着自己吃了些东西。
夏涵用叉子拧着盘子里的意大利面,垂着脸叮嘱道:左弦的性格虽然很恶劣,但他的思路很快;清道夫运气跟身手都很好,他们都不是会坑害新人的类型,你跟牢他们,活下来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木慈只觉得心里一阵温暖,点点头:我知道了。
不过他心里却忍不住想道:这个意思是,火车上出现过甚至存在着会坑人替自己去死的人吧。
下午三点半时,火车内响起广播:亲爱的各位乘客,本次列车即将到站,请您带好随身物品,到前端车门等候下车,谢谢合作,祝您旅途愉快。
背着包的三人集合在车门处,准备踏上未知的前路。
前方也许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疯狂冒险。
又也许,是即将埋葬他们的坟墓。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一般是固定在晚上六点,这几天出于各种原因可能会在早晨发,反正晚上六点之后来看一定会有更新。
其实夏娃跟亚当吃的到底是不是苹果还有争论,因为圣经里记录的是禁果,英文里记录是分辨善恶(good and evil),拉丁文里是(bo malum),所以这里用了苹果与邪恶这个双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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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二站:伊甸画廊(02)
老旧的月台上站着三男一女,其中一对男女在争执,另两个则在劝架。
你们该不会是私生饭吧!女人的长相还算出众,只是这会儿歇斯底里起来,跟疯子差不了多少,声音更是尖锐刺耳,把我绑来想干什么?!
跟她吵架的杀马特看上去大概才二十出头,半黑半黄的刘海留得很长,遮住了左眼,衣服上打着好几排铆钉,看上去相当有视觉冲击力。
他晃晃手里的手机,不甘示弱道:大姐,别瞎叫了,你当自己是什么当红明星啊,就你这张脸,丢娱乐圈里也就是个龙套的料,还私生饭,尽给自己贴金,还看不出来吗?咱们穿越啦!
这句人身攻击比穿越带给女人的伤害更大,她立刻变得狂暴起来,伸出手要去抓青年的脸: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好了好了,大家各退一步,少说一句,不管是穿越也好,怎么着也罢,大家这会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还是先谈谈怎么办吧。
拉着他俩的两个人,一个是提着公文包的上班族,看上去唯唯诺诺的,讲话声音都有些弱气;另一个脸上稚气未脱,估计还是个学生。
这次只有七个人?木慈低声问左弦道。
左弦并没有回答,倒是清道夫缓缓道:不一定。
这时木慈又掏出车票看了一眼,卡面一直到下车后才浮现出来具体内容:
伊甸画廊
Paradisus
于00日08时10分42秒后结束检票
于09日08时10分42秒后开始发车
限乘当日当次车
列车祝您旅途愉快
这次是足足十天,考虑到现在已经有七个人,除非这位画家每天完成一副人物画,否则还没等他画完,他们就直接回程了。
这时正在纠缠不休的四人终于发现他们的存在,立刻往这边跑了过来,提着公文包的上班族最先开口,神色焦急:三位朋友,你们也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吗?
杀马特只是在后面打量着他们,双手环抱,嘀嘀咕咕着:这还是个群穿?那谁拿着金手指?
而那个学生只是苍白着脸,看上去有点六神无主:完了完了,都这个点了,我的英语铁定是赶不上了,等回去了你们能不能给我做个证,我不是故意缺考的。
还是个高三考生。
木慈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怜悯之情,他看了看身边两位显然没打算带新人的大佬,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将现在的情况说明了一下。
四人面面相觑,显然是从穿越爽文沦落到恐怖小说的落差感太大,脸上都挂着怀疑。
女人在三人里打量了一会儿,下意识去抓长相最俊美的左弦:这位先生
左弦毫不客气地避开她的手,对还试图说些什么的木慈淡淡道:走吧。一个还没出社会的考生,一个四肢不勤的社畜,一个只会大喊大叫的疯女人,还有个做白日梦的杀马特,这四个人对我们毫无用处,带不带都一样,只剩下八个小时,我们还不知道位置在哪里,没必要为他们浪费时间。
清道夫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行为上完全赞同左弦,他两条长腿一迈,直接往月台外走去。
人有时候实在有点犯贱,木慈好声好气地说明情况时,他们半信半疑;可当左弦将他们批评得一文不值时,又惊恐自己会被丢下,立刻跟上来。
杀马特大概是觉得这样很丢面子,忍不住找起借口来:我看他们也就只是在装B吓唬我们,要真是这么回事,他们不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大概是高考的压力让这名高三生的承受能力成了四人里最优秀的一个,又或者已经没有什么事会比错过高考更让他绝望,因此很快就接受现实,甚至惨白着脸回了句嘴炮:那你干嘛跟上来。
杀马特脸色一变,提起拳头道:你个傻逼他妈找死是不是!老子爱走哪条路就走哪条路,要你他妈管这么宽!
在拳头挥下来之前,高三生直接跑到了木慈身后,徒留下两眼喷火的杀马特不甘心地放下手来。
他看得出来木慈没那么好惹。
女人本来还站在原地有意拿乔,等着人来哄,见着几个男人居然真的不理她就往外走,急忙叫起来:喂!喂你们是不是男人啊!喂!你们等等我啊!
话末时,声音里已带上哭腔,很快连声音也消散,只剩下高跟鞋跑动的声音回荡在月台之中。
火车站外一位年轻英俊的管家早就等待多时,他的身边停着一辆巨大的四轮马车,比木慈曾经看过的马车还要大一倍,装扮得花里胡哨,由四匹好马拉着,他似乎还兼职马车夫,正握着鞭子。
主人派我来迎接各位。这位管家让马童接手了他们的背包,然后彬彬有礼地拉开车门,请上车吧,画廊离这儿还有好长一段路。
木慈跟左弦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问道:是伊甸画廊吗?
不然该是哪儿呢?管家奇怪地看着他,语气顿时不客气起来,难道您还有别的地方要去吗?主人晚上会抽空来与各位共进晚餐,错过未免太可惜了。
劳驾您了。左弦入乡随俗,一下子猫着腰钻进到马车里去,找了个位置落座甚至还抄起一份报纸看起来,别在意,我们没别的地方可去。
我只是记性不好。木慈环顾着街道两排只在国外电视剧里出现过的旧式楼房,尴尬地笑笑,我第一次受到这样的邀请,太高兴了,以至于冲昏了头脑,没有别的意思。
管家接受了这个答案,就好像这确实是一份值得人惊喜到失智的殊荣,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又变得温和得体起来:这倒确实,我完全能理解。
几个新人则完全陷入不知所措的状态,只好紧随着清道夫一块儿进入马车,倒是上班族进入车子前想了想,突然说道:今天倒是很凉快。
谁说不是呢,好在没有下雨,不然麻烦可大了。大概是谈到高兴的话题,管家很快微笑起来,请上车吧。
这是个潮湿阴暗的下午,灰色的浓雾蔓延在街道上,将两侧的建筑物尽数笼罩,看不太清楚景色,不过依稀能辨别出四周变得越发荒凉起来。
之前还算平坦的道路,也变得越发泥泞。
女人终于感觉到害怕,惊恐地啜泣起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伊甸画廊。木慈不太喜欢她,不过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们要在那里待上十天。
而上班族则开口说道:这里看起来像是十九世纪到二十世纪之间的英国。
为什么这么说?左弦看向他。
我最近正好在重温福尔摩斯。上班族忙道,各方面的感觉上挺像,不过我也不太确定,不过既然接下来大家要在一起待上十天,总要互帮互助,我想哪怕是猜测,也算是条线索。
左弦审视着他,似笑非笑起来:说得不错,认识一下,我叫左弦。
上班族松了口气:我叫余德明。
这时杀马特忽然搭腔:咱们这是溜国外来了?那感情好,凭着咱们这九年义务教育长起来的新青年,比他们可先进一两百年的脑袋,狠狠宰一波这群外国佬,指不定还能混个什么贵族当当,当个公爵伯爵的玩玩,最好是拿到兵权,让皇帝女王都得看我的脸色。
谁都没有理他。
马车的稳定性跟汽车没法比,刚开始还能忍,时间一长,所有人都感觉自己不是晕车,而是晕船,身体像在海浪上被掀来掀去,脑浆子都快晃成一滩了,因此都恹恹地靠在座位上没说话。
天快黑的时候,马车又挤上来一个满脸惊恐的瘦弱青年,见着他们跟见到亲人一样,木慈确认他也是新人后,忍着晕车的烦躁感给他介绍了一下情况。
马车在黑夜之中行驶着,终于带他们来到一座古老庄园的正门外。
管家则将他们八个人请进格外奢华的宴会客厅之中等待主人,客厅相当大,看得出来主人出手阔绰,脚下是柔软华丽的地毯,深红色的窗帘绣着奇特花样,蜡烛与电灯都在最恰好的位置,使得光线不至于太刺眼,又不至于叫人看不清。
除了昂贵的花瓶与雕塑之外,客厅里最显眼的就是几张巨大的人物画,它们被摆放在不同的地方,可是无一例外,全都残缺。
英武的骑士少了眼睛,裹着轻纱的裸体少女被抹去嘴巴,比起维纳斯的断臂之美,这种缺损倒更接近惊悚。
偏偏画像们的神态活灵活现,好似灵魂被锁入画框之中,配上那巨大的画框,倒将暗红色的地毯映照成一张巨大的餐桌,这些被色彩涂抹的人物正低头俯瞰着一群活蹦乱跳的新鲜食物。
几个新人窃窃私语着,直到画家终于在二楼的栏杆处现出真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画家有一头长而亮的黑发,眉眼深邃,带着点异域风情,肤色泛着健康的光泽,双手修长美丽,鲜红的嘴唇厚而饱满,如同滴出芳香的果实,充满着野性而成熟的韵味。
此时此刻,她正在二楼往下瞧着他们,用一种极为放肆甚至是充满热情的目光凝视着众人,舔舐猩红的嘴唇,像无声的邀请。
这美艳的女郎并不端庄沉稳,也不令人敬畏与尊重,她的美丽下流而廉价,如同一簇随处可见的荆棘,被鲜血浇灌后张牙舞爪地生长起来。
画家顺着楼梯走下来,她婀娜的身姿不像个画家,倒似寻欢作乐的舞女,尽情展现着丰腴性感的肢体,挑逗着男人的欲望。
一种怪异的恐怖感突然袭上木慈的心头,仿佛这阴暗巨大的城堡里试图将他变成取暖的柴薪,而画家正是灼烧的欲/火,准备着把他吞吃入腹。
而身旁神魂颠倒的杀马特已经撞开他,伸出手去迎接这位庄园的女主人了。
古老的庄园,美艳的女郎,诡异的画像,恐怖的征兆。
众人随主人落座。
木慈想:这可凑够一本三流色/情恐怖小说的所有要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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