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用余光瞄了眼地上的砍痕,露出了然的神色。
所以你来我房间的理由?顾颜手里拿着刀,警惕地看着他。
还不是因为开会的时候你一脸有很多问题想问我的样子?夜魇无奈地摊了下手,而我刚好也有个问题想向你请教。
什么问题?顾颜现在可没心情跟他心平气和地聊天,毕竟对方是纯粹的恶魔,可能一个指头就能碾死自己。
不要这么紧张嘛~要我再把手举高点吗?夜魇说着,把举起的双手又往上举了一点。
有什么意义?恶魔杀人还需要武器?顾颜觉得他这是在嘲讽。
嗯你好像不是很了解恶魔啊?明明你身上也流着恶魔的血
闭嘴!
好好好,我不提会让你不愉快的事。夜魇一脸无奈地放下手,指了指身边的椅子,我能坐下说吗?
顾颜始终警惕地看着他。
没能得到他的允许,夜魇只好继续站着:嗯这么说吧,恶魔也是多种多样的,哪怕是纯粹的恶魔,也有弱到连人类都杀不了的,比如我。
顾颜:?
你在逗我。
你是不是想问我第一天晚上去了谁的房间?夜魇说着,耸了下肩,答案是谁的房间都没去,因为能进入这个世界的人都不简单,我可不想像那个斧头男一样被反杀啊。
你以为我会信?
被顾夕沉耍了N次的顾颜现在可没那么好骗:你不过是想观望所谓的亢奋状态到底是什么,你来找我就是想问这个吧?
豁,没想到你人长得好看,脑子也不错。夜魇戏谑地笑道,所以,能跟我说说你有多亢奋吗?
顾颜:
有了奇怪的欲|望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说!
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啊?夜魇一脸好奇,脸上甚至带着兴奋。
顾颜:
不说,我打死都不会说的!
主神说了,亢奋状态因人而异。顾颜决定糊弄过去,我的感受不具有参考性,你可以明天看看林成竹的反应,如果他跟我一样至少看上去没什么问题,至少证明这种状态是可控的,你就没什么可担心了吧?
那可不一定,毕竟因人而异。夜魇再次摊手。
顾颜翻了个白眼,觉得这货就是闲得无聊来没事找事的。
我的问题只有这个,现在轮到你了。夜魇说,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
顾颜确实有问题想问夜魇。
既然对方这么主动,那他就不客气了:你现在在表世界?或者说,人界?
夜魇挑了下眉,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认为?
你不觉得,所谓的时空旅行是针对在表世界生活的罪人进行的一场变相的清扫么?顾颜说,那如果,回到了里世界呢?你猜这个世界的主人还有没有能力把我们弄进祂的世界?
夜魇抬起一只手摸了摸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有趣的假设。
所以我想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在表世界,以及,回到里世界后会发生什么。
听起来,你似乎希望由我去帮你做这个实验?夜魇饶有兴致地看着顾颜,可惜要让你失望了,我有必须待在人界的理由。
果然不是所有的黑暗生物都像那只血族一样愚蠢。
不过计划落空的顾颜并没有气馁,至少他问出了夜魇现在确实在人界。
他接着问:据我所知,纯黑是离不开里世界的,就算强行离开,灵魂也适应不了表世界的环境。
确实。不过,我可没有和什么人缔结什么契约啊。夜魇微笑着回应,我自有我存在于人界的媒介,具体是什么就不能告诉你了。
虽然你说得很轻松,但我感觉你很不容易呢。
契约之外的方式,人类之外的媒介,顾颜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总觉得不会是能轻易达成的条件,否则表世界早就恶魔成灾了。
要不要我帮忙?顾颜试探道,我也有必须待在人界的理由,如果我们的理由差不多,或许可以互相帮一把呢?
不了。夜魇非常干脆了拒绝了顾颜的好意,谈话到此为止吧,半魔。
顾颜眯了下眼睛。
不,我还是叫你甜心吧~夜魇说着,随手变出一朵玫瑰递给顾颜。
顾颜当然没有接。
夜魇没有在意,转身把玫瑰放到身边的茶几上。
紧接着,10分钟的串门时间结束,夜魇整个人凭空消失,只留下那朵妖艳的玫瑰。
玫瑰应该是幻术才对啊?
为什么没有消失?
顾颜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接近了那朵玫瑰,然后发现它居然是真实存在的,也不知道是夜魇从原世界带过来的,还是从别墅的哪里拿的。
以及,玫瑰下面压着一封信。
顾颜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拿起那封信打开。
信封里只有一张薄薄的一折二的纸,展开后写着两行英文。
等等,不一定是英文。
这个语法是俄语?法语?
顾颜判断不出来。
因为不确定这两行字有没有透露跟恶魔有关的信息,所以顾颜不敢拿去给顾夕沉看,想着之后回到原世界再用手机查。
第二次穿越他确定了,即便他穿越前把手机带在身上,进入世界后还是找不到手机,说明原本就不允许带。
【你还有一次传送的机会,是否使用。】
主神提醒。
顾颜犹豫一会儿。
他把退魔飞刀插回绑腿,把信放回信封,塞进裙子的口袋。
然后,又犹豫了一会儿。
夜魇选择了来他这里,说明最后一个平民是没有人去杀的。
自己今晚是要去杀余鑫,还是继续找顾夕沉呢?
狼人会从平民里补充的事必须告诉顾夕沉。
可是免不了又被顾夕沉一顿试探和质问。
顾颜受够了那种一直被看穿的感觉。
可是昨晚因为亢奋状态一整个晚上没睡着,今晚要是再不睡
顾颜才不会说,他最终选择去见顾夕沉,是为了今晚能好好睡一觉。
然而这一次,他进入房间的时机好像不太对。
顾夕沉的卧室里没有人,而浴室的方向传来连续不断的水声。
顾颜轻手轻脚地离开卧室走进大厅,往浴室的方向看去,隔着磨砂玻璃看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
显然,那是顾夕沉。
他在洗澡。
顾颜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尴尬,就是觉得挺意外的。
身处这个杀意满满的世界,他居然还有心情洗澡?!
顾颜故意坐在大厅里等他,想等他出来后给他个惊喜。
很快,水声停了。
顾夕沉开始擦身体。
他擦得很快,基本是草草了事,然后刷的一下打开了浴室的移门。
估计是没想到大厅里会有人,顾夕沉开门的时候什么都没穿,什么都没披,整个人光着|身子站在浴室门口,看到坐在茶几旁的顾颜后,愣了一秒、两秒然后刷的一下又把浴室的移门关上了。
然而他的衣服都脱在外面,就算关了门也没有衣服穿。
所以再次开门时,他只在下|身围了条浴巾,并且就这么出来了。
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边用干毛巾擦头发一边不紧不慢地往卧室走,同时冷冷地说了句:你来做什么?
顾颜趴在茶几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背影。
不得不说顾夕沉的身材很好,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
美中不足的,是他腰腹的位置有一道疤,像是枪伤。
你不欢迎我么?
今天,没有了亢奋状态干扰的顾颜,反而有了更多挑逗顾夕沉的欲|望。
顾夕沉关上卧室门,卧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是他在穿衣服。
顾颜没有在意,懒懒地说出他想来告诉顾夕沉的情报:我今天开会的时候,发现狼人不多不少,还是三个,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隔着房门听到这句话,顾夕沉穿衣服的动作一顿,然后再继续。
过了一会儿,他打开房门出来了,虽然把衣服都穿上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看过他没穿衣服的样子,顾颜还是觉得他好欲。
而顾夕沉,虽然感觉到了顾颜视线里的玩味,但现在根本没心情想这些有的没的:你是说,有别的阵营的人变成了狼人?谁?
林成竹,记得这个人么?
原来是他。
你还真记住了所有人的名字。
顾颜自愧不如。
今晚之前,他根本没记住林成竹的名字,是听夜魇叫了之后才记住的。
你们今晚讨论出要杀谁了么?顾夕沉问着,在顾颜对面坐下,心平气和的样子,仿佛今天下午因为怀疑顾颜是凶手而变着法子试探和质问的人不是他。
而因为刚才的小插曲,顾颜也不太在意下午的事了,非常干脆地回答了他:夜魇让林成竹去杀凯丝,夜魇自己好像没打算出手,至于我,你也看到了,我又来找你了~
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不然呢?为了偷看你洗澡?
顾夕沉抬手摸了下鼻子,似乎有些尴尬。
他居然也会觉得尴尬。
这个发现让顾颜觉得很有趣:知道吗?上个世界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警察,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很可靠,仿佛只要跟着你,什么事都能解决,可这个世界,你说你是侦探,你还真像个为了真相不择手段甚至敢拿自己的生命去豪赌的变态侦探,让我觉得有点疯狂,甚至是危险。
顾夕沉:
你那么聪明,会验尸,枪法又好,说真的,你到底是干什么的?顾颜单手支着脑袋,非常放松地问。
顾夕沉现在是没拿着枪的。
顾颜在他洗澡的时候留意过,他的枪在床头柜上,并没有和衣服放在一起。
刚才顾夕沉穿衣服的时候关了门,但听声音,他没有靠近床头柜,自然也没有机会拿起床头柜上的枪。
没有枪的顾夕沉,在顾颜面前完全是只任他宰割的羔羊,所以他可以全身放松,没有任何顾忌地跟他聊。
估计也是因为没拿枪,所以顾夕沉不再像下午那样咄咄逼人,语气缓和了很多,甚至有了慵懒的感觉:如果我诚心告诉你我在原世界里真正的职业,你能不能也向我坦白你是什么?以及,第一个晚上,在你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顾夕沉的眼神很认真,和他对视,一不留神就会被吸过去。
想要相信他,想要和他互相坦白。
然而
对顾夕沉有了更多认识的顾颜,知道这不过是他套话的另一种方式。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我突然发现,我对你原世界的职业也不是那么好奇。顾颜微微一笑,不过我对你本人起了浓厚的兴趣。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如果你能回答我,我就告诉你我犯了什么罪。
你问。
你说你对女人不感兴趣,那么,对男人呢?
这就是顾颜想问很久的问题,上个世界他问出来了,却被不可抗力打断,没能听到顾夕沉的回答。
这一次,他一定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顾夕沉沉默了一会儿后,抿了下唇,然后再回答:是,我承认,我喜欢男人然后你的罪?
我有原罪。顾颜面上淡定着,心里狂喜。
原本他还只是对顾夕沉感兴趣,现在开始认真考虑攻略他的计划了。
原罪?顾夕沉重复了一遍,微微皱眉,显然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顾颜现在心情很好,便耐心解释了一下:原罪,原初的罪恶,它有两种解释,一种是生来便有罪,还有一种,是存在本身即是罪。
前者是一部分人类对于自己天生就带着邪念的解释,将邪念正常化,合理化,变成了一种扭曲的救赎,而后者顾颜抬起食指抵在自己唇上,唇角微微上扬。
只隔着一张茶几,两人的距离相当之近。
这么近的距离,顾颜却给顾夕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因为这个总是打扮得像迪士尼在逃公主一样的女人,她的颜值就像和魔鬼做了交易,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无不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就算顾夕沉喜欢男人,也不得不承认顾颜很美,美到了不真实的地步,就好像处在另一个位面,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此时此刻,她食指抵唇的动作,更是充满了神秘而危险的味道,有一种别样的诡美。
顾夕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顾颜的唇上挪开:我不懂。
顾颜放下抵在唇上的食指:不懂算了,反正我已经回答了。
这不公平。顾夕沉微微皱眉,一个晚上,你看光了我的身体,知道了我的性取向,而我对你依然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么?
顾颜以为自己听错:我还以为我早就被你看光了。
我能猜到凯丝是特工,能看出林成竹是练家子,能感受到吴大树身上的戾气和杀意,可是对你,我确实没有头绪。顾夕沉说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头发还没干的关系,居然显得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