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只要养好了伤就没问题屈鹏正说着话,电话就断掉了。屈南也将电话挂断,一定是姥爷发现他在偷偷打电话,没收了手机。
  头顶上的乌云仿佛正在聚集,雾气逐渐加浓,要把他拉进什么地方,埋进不为人知的深处。想抽烟的念头来得猛烈,屈南使劲儿地吸吸鼻子,左右环顾。
  要不要问别人要根烟?
  陈双进入了走廊,排队的人特别多,乌泱泱站满了楼道。早知道就不赶这时候了,应该吃完晚饭再说。这时,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他忽然很想上洗手间,于是和昌哥说了一声,去找男厕所。
  只是走着走着,走廊底端的几个人,越来越让他警惕。当那群人里其中一个转过来时,就是陈双最痛恨的那双绿眼睛。
  当时灌自己喝水时,就是这个卢卡斯灌得最起劲,整个人疯了一样。
  又见面了!卢卡斯带人过来,陈双扭头就走,他立刻将人围了一圈,记号boy,为什么走这么快?
  你他妈为什么在这里?好在是自己学校,有主场优势,陈双不担心他们做什么,只是好奇为什么留学生进来了。
  找同学玩啊,玩游戏。卢卡斯眨了眨眼睛,朝陈双吹了一口气,小男孩,你还好吗?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去你大爷的小男孩,老子打你十个!陈双手腕紧绷,袖扣明显限制了他的攥拳力度,这是我学校,你赶紧滚!
  我现在可没对你做什么,你要是打了我,你也会禁赛。卢卡斯绕着他看了一圈,用猫捉老鼠当玩具的眼神,他太喜欢看陈双倔强的眼神,好几瓶水灌下去都没有求饶,明明肚子撑到极限,行了,我们去找地方玩游戏,拜拜。
  说完,他快速地拍了下陈双的脸。陈双没躲开,捂着鼻子想吐,这他妈留学生抽的是什么烟啊,难闻得要命。洗手间也不想上了,他走出去透透气,找到屈南时,屈南正在P照片。
  将双人正装合影的底色改成正红色,这样就顺眼多了。屈南刚才确实很想抽烟,很烦躁,但是在翻看手机的瞬间,心慢慢静下来。
  陈双带给他的安定感无与伦比,带领他冲破了雾气和乌云,重新找回自己的轨迹。一会儿就把合影发到网上去。
  电话打完了?陈双凑近问。
  打完了,咱们走吧。屈南放好手机,拉住陈双的手肘,用这个方式代替牵手。陈双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忘掉刚才的不快,正准备迈上台阶的时候,屈南猛地停了。
  你刚才碰上谁了?屈南问,将陈双拉近了闻。
  拍照处一片热闹,学生会则刚刚散会,白洋收拾好自己的包往外走,也换好了正装。当他路过一面玻璃时特意驻足几秒。
  玻璃上的人影,更接近自己的梦想了,他抬了抬眼镜,很享受身兼数职的压力,有压力就有权力。只是还没看够,人影就多了一个。
  你可真是倒胃口。白洋转身就走,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安排我刚才已经说完了,唐部长没听明白?
  你还是同意让屈南参赛?唐誉专门为这件事而来。
  不然呢?白洋不回头,一个运动员参加比赛这不是很正常?
  如果他再像上一次呢?唐誉追了几步,我不是针对他,只是这件事如果能开诚布公商量,对屈南更好。如果隐瞒下来再被揭发,不如提早和学校打过招呼。
  谁会揭发?白洋这才回头看了一眼,你?
  我当然不会,这是屈南的病情,是他个人隐私。唐誉抓住他的肩膀,如果在比赛期间被人发现,你猜屈南会是什么下场?
  白洋这次皱起了眉。
  你看,你明明就是知道。唐誉是半长的头发,扎起来显得格外理智,耳朵上的助听器也更明显,他会不会被永久禁赛?学校会不会被扣上使用精神疾病运动员的帽子?到时候,你觉得学校会不会追究他的责任?
  我清楚我兄弟的状况,他没问题。白洋拍开他的手,上次的事,是个意外,我相信屈南能够控制住情绪,他从来不是一个冒进冲动的人。
  万一呢?唐誉反问,白洋,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很喜欢赌?你这种赌徒心态,注定将来要吃大亏。
  我没有赌,我是了解他,他能够控制自己。白洋转身朝前走,我不会让人搞垮我兄弟。
  如果他能控制自己,为什么北哥还会出来?精神疾病能自控,你不觉得自欺欺人吗?唐誉跟着他走,一次比赛就那么重要?金牌有那么重要?
  这时,一直快步向前的白洋停下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用中指抬了下鼻梁骨上的眼镜框,再用右手解开了左手的袖扣,忽然朝后挥过去。
  唐誉的反应速度没法和体育生比较,这不轻不重的一拳直接打在了下巴上,倒退几步,差点儿后坐在地上。
  我了解他。白洋甩了下拳头。
  学校门口,几个留学生正往外走,一个穿着正装的男生追出来,一把拉住其中一个,猛揍一拳,将人揍翻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白洋:我了解我兄弟!
  两秒后
  屈南:我打!
  第156章 首体大西装组
  校门是人最多的地方,除了来来往往的学生,校门外还有路人。当冲突发生的时候,周围好像还有一个女生吓到尖叫。
  刺耳的尖叫声打破了夏日的清爽和快乐氛围,本该平静的校园生活被打破。安保从传达室冲了出来,一个不行,就两个,两个不行就三个,一起去拉那个穿着西装的男生。但即便这样,还是没有拉住。
  没有人知道他是哪个学院的,又高,又瘦,可是他拉不住的猛劲儿实在和那身衣服不匹配,仿佛要将人往死里揍。留学生们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也不会乖乖挨打,又有体格优势,马上开始还手。好在安保人员能看出哪边不占优势,也有护短的心理,首先去保护自己学校的中国学生。
  中国学生这时还没停手,把那个外国人搡到了地上。
  陈双慢了一步赶到现场,刚刚竟然没追上屈南。
  原本还想隐瞒自己遇到卢卡斯这件事,不想破坏大家拍证件照的心情,可是屈南竟然闻出来了,一下子知道自己遇到了抽烟的人。
  那烟味非常浓烈,连陈双自己都快受不了了,从来没闻过那种味道的烟。再加上他们身上都喷了非常清凉的薄荷香水,香水浓郁不散,和烟的味道混着,短短接触几秒就如同粘在身上。
  刚刚,屈南像缉毒犬那样贴着自己闻,闻下巴,闻耳朵,然后就问他们去哪里了。要是能预知后果如此严重,陈双打死也不说他们可能刚刚离开。
  眼下已经乱成一团,屈南动起手来好猛,卢卡斯毫无招架之力,几拳就被打倒在地。可陈双却来不及欣赏自己男朋友的身手,只想赶紧去帮忙,千万别让他吃亏!
  因为屈南肯定应付不了这么多人!
  而这几拳的代价很可能是禁赛。
  资格赛迫在眉睫,谁也不愿意出这样的事,陈双加入了这场乱斗,不知道拉了谁,也不知道自己推了谁,就像自己开学时打顾文宁,抓住什么是什么。
  只是对方人数众多,最起码七八个,陈双又要拉架又要护着屈南,非常地吃力。留学生动手也很猛,安保年龄都大了,力量级简直是降维打击,余光当中,屈南的样子像杀红了眼,让陈双害怕。
  他甚至深度怀疑现在的人不是屈南,而是北哥。一瞬之间,他又想到了很多,北哥要是把卢卡斯给打死了,屈南会不会替他坐牢?
  千钧一发之际,陈双余光里又有人一晃而过,加入了战局。这简直就是定心丸,让他悬着的心立马落地,昌哥来了。怪不得方浩说昌哥是gay佬圈子里的定海神针,又直又稳。
  陶文昌晚来一步,屈南已经动手了。原本他最近的心情就不是很好,因为和女朋友断联了两天,这痴男怨女的情绪无处发泄,现在不就有了吗?只是他还不能上头,必须想办法把这架打得名正言顺。
  拉偏架呗,每个男生的必备技能之一。于是他搂住一个留学生的后腰,看似不让他对陈双动手,陈双抓住这个机会就给了他两拳。
  放开这个又去推另外一个准备对屈南下黑手的,皮鞋照准屁股猛踹一脚。不得不说,穿西装确实影响发挥,施展不开。
  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下,控制得非常好,这局自己简直是金牌辅助。只要不出意外,这一波应该
  还没等陶文昌想出给屈南开脱的理由,意外来了,一道黑影冲进包围圈,挽着袖口的小臂抡向了对面。
  不会吧?怕什么来什么,薛业。
  这时就比较难办了,转瞬间从单纯的打架和劝架转向了群殴,陶文昌只求祝杰不要来添乱,否则今天禁赛名单上会很热闹。
  结果他短暂地回头一望,一个穿着西装的圆寸,就一步之遥。要完,这局要完,金牌辅助也发挥不了能耐,是兄弟就一起禁赛。
  都干什么呢!黄俊的一声哨响及时赶到,止住了这一场战乱。好不容易将这帮臭小子压住了几个月,就差最后几天,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他简直像做噩梦。
  都他妈憋坏了,是不是?一个两个三个黄俊一个个数着,穿西装的全是自己手底下的人,换下运动装差点没认出来,一起动手黑社会似的。他再仔细看,屈南、昌子、陈双。
  行了,黄俊气得胸口通通跳。这次跳高金牌算是完了,三大防线当中有两个在里面,好在还剩下一个白洋。
  教练!教练!一个女生从后面跑了过来,您快去看看吧,听学生会的人说,白队和唐誉好像因为什么事打起来了。
  屈南刚刚站稳,领带歪了,鼻梁破了,眼角还多了一块淤青。
  什么?他用手背擦掉下嘴唇裂口的血迹,白洋怎么会和别人打起来?
  黄俊生无可恋地皱起眉来,再看着面前这滚了一地的留学生,今天这事可算完了。都起来!跟我到体育办公室!
  陈双的领口也被人撕破了,不服气地吸了吸鼻子。再忽然一愣,咦,薛业和祝杰什么时候来的?好多人啊。
  体育办公室往常没这么热闹,体育生不爱往这里跑,老师也没有将学生叫过来的事。可是今天,黄俊的办公室站了两排,一排贴墙在左,一排站在他的写字台前面。
  他最得意的学生,白洋,也来了,正在那边整领带。唐誉叼着皮筋,正在扎头发。再看那几个,屈南、陈双、陶文昌、薛业,每个都愤愤不平,一个个黑领带白衬衫,却难掩他们都是体育生的事实。
  你来干什么?最让他头疼的是,祝杰也来了,你没动手吧?
  没有。祝杰的眼神从那几个留学生的脸上一一滑过。
  行了,看这样子,估计是没赶上,否则打架斗殴组再多一人。你们两个收拾完没有?黄俊先解决眼前这两个犯错较轻的,白洋,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没得解释。白洋偏过头,情绪上确实没控制住,但是也不算打架,是唐部长单方面殴打我,我没还手。
  唐誉将自己打坏的助听器扔在了桌子上,白洋的事暂时不提,屈南那边的事显然失控了。黄教练,我建议学校重新考虑本次参赛的人员名单,侧重点在学生的心理健康方面。
  你助听器坏了还能听得见?白洋问。
  听不见,你现在和我说什么我都听不见。唐誉只看着黄俊,如果学生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我再次申请,要酌情考量。
  说着,他将视线转向,看向了白洋。
  白洋的脸再次偏转,看向自己的好哥们儿,屈南。他知道唐誉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打自己的脸。自己口口声声说了解屈南,保证他能自控,结果就闹出这样的大事。
  这不仅对学校,对个人来说都相当棘手。在白洋的思索当中几乎无解,也实在想不通,屈南为什么要动手。即便他和卢卡斯新仇旧恨,也应该能控制住吧。
  你们的话,说够了没有?卢卡斯的朋友开口了,中国人为什么殴打我们!
  我们要,追究你们的责任!学校的责任!另外一个说,扶着看似站不稳的卢卡斯,要负责任!
  这件事学校那边会有交代,你们别跟我吼。黄俊对外校的留学生也没有很客气,再怎么说,护短是人之常情,卢卡斯又差点把陈双整死,挨打不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没搞清楚,屈南,你说!
  屈南正闭着眼睛,任由陈双给自己处理伤口。他鼻梁骨上那道口子很严重,斜着横在山根上,嘴角和眉梢都有小伤,红肿下面透出淤青。
  陈双手里拿着穆杉队医给的碘酒棉签,小心地擦。又不是单方面的打人,凭什么要我们负责任?
  中国人没打架,中国人喜好和平,我们是拉架。薛业正经八百地说。
  你吃药,我们不想听你说话。其中一个留学生说。
  陈双的手一颤,没拿稳那根棉签,刚才他说什么?谁吃药?吃什么药?薛业吗?可是自己看回身边,薛业表情淡定,情绪放松,朝他摇了摇头:弱逼跳不过我才说我吃药,我的血绝对干净,不信咱们就查。
  行了行了!打架这件事大家好好解释,万一是误会呢!陶文昌适当地打岔,尽量避开敏感话题,否则再聊下去那个老外估计一会儿也没了,直接被祝杰一板砖拍死。
  我们要找大使馆。卢卡斯靠在墙上,嘴角的血故意没擦,他笑着说,老师,请给大使馆打电话吧。
  这句话的分量可比联系学校要重很多,不管大使馆管不管,对于任何学校和个人都是一种施压。刚才还有话说的陶文昌抿了抿嘴,脑袋里飞速开动,如果真闹大了,学校肯定会给一个严厉的处罚。
  白洋你过来一下。屈南嘶了一声,避开陈双手里的药水。白洋这才走过来,在他面前停下,屈南靠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白洋的表情忽然由震惊变成了放松。
  他们互相对视,这里面传达的讯息是唐誉猜测不出来的。然后白洋说出去打个电话,留下屋里其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