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伦斯?”德洛莉丝挑了挑眉梢,笑道,“卡裴伯父揍你的伤都养好了?”
  克拉伦斯恍若未闻,目光流连在手中的白色皮鞋上。
  真小,手掌一合就能完全笼罩住,不像是女学生的鞋子,像是小孩子穿的童鞋。
  德洛莉丝见他消瘦了不少,想到他将维桢堵林子里的事,虎口拔牙,看来是吃了些苦头。风华正茂的少年遭遇挫折,沉淀下来,倒现出几分凌厉的风骨。
  美少年谁不喜欢呢。她的笑容真切了两分,道:“去吧,二哥大度,不会再与你计较的。”
  克拉伦斯来到沉飞面前,低下头喊了一声:“沉叔。”
  沉飞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脸上喜怒不辨。
  眼前站了个宽肩细腰长腿的高大男生,手上拿着自己的鞋。维桢要站起来,被沉飞压回去。她无措地伸出手想接过鞋:“谢谢你。”
  她不记得自己了,克拉伦斯心想。他没有把鞋递出去,反而单膝跪下来,捧起维桢的右脚,果真是娇小极了,跟只白玉菱角似的,俏生生掬在自己掌心,一粒粒黄豆似的脚趾晶莹通透,脚指甲是淡红色的,似水浸染过的浅粉,摸上去竟然也是软润的,脚是软的,脚趾甲也是软的。上次搂着她,腰肢细软,浑身上下柔若无骨,活色生香的一团娇肉。他的喉结往下压了压。
  这样的女孩子只有最具权势的男人才能占有吧。譬如眼前的沉飞,英俊,彪悍,强大,身居高位,不可一世。克拉伦斯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向往权力的巅峰。
  维桢被不知名的男子捉住脚有点发憷,求助地看沉飞。
  沉飞似笑非笑道:“没事,宝贝儿。上回他在林子里吓着你了,跪下来给你穿回鞋只当是赔礼道歉了。”
  维桢这才认出男生原来是克拉伦斯学长,又觉得他仿佛比之前好看了些。
  克拉伦斯拿自己白色衬衫的下摆将维桢脚底沾的一点尘土拭擦干净,帮她把鞋穿上。
  维桢道:“谢谢克拉伦斯学长。”
  克拉伦斯盯着她狠看了几眼。数月不见,这华夏小人偶娃娃更动人了。是因为有男人的呵护和滋润吗?这样美的女孩儿,如果是自己的话,肯定是忍不住,每晚都要弄她的。她的身子这样勾人,定要先剥光了,一点儿衣物都不留,每一处都细细地欣赏把玩一番,再狠狠地掰开腿艹她,将她艹得娇娇地哭啼,一遍一遍地求饶。
  然而看她秀眸清澈如水,眉眼间一团天真稚气,又不像懂了人事的样子。
  “看傻了?”沉飞踢了踢克拉伦斯的腿,锋锐的眉骨上扬,脸上现出不耐之色。
  克拉伦斯回过神来,忙道:“沉叔,那我先走了。”
  “慢着,”沉飞笑了笑,“你叫我沉叔,那该喊她什么?”
  克拉伦斯顿住脚步,转身慢慢看向维桢,嘴张了张,又紧紧阖上。
  维桢对出色的皮相总是多几分宽容,早忘了克拉伦斯欺负自己的事,此刻看他难堪,便拉了沉飞衣袖道:“沉飞,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
  沉飞道:“怎么,心疼了?”
  维桢瞪他。
  沉飞又笑起来,“宝贝儿别生气,我逗你玩儿呢。”他冲克拉伦斯抬了抬下巴,“跟你开个玩笑罢了。维桢低你四届,你喊她学妹就可以了。”
  克拉伦斯不觉得这个笑话好笑,不过他还是笑了。耳旁回响起父亲的咆哮。
  “不知道她是沉飞的女人?欺男霸女之前你不先查一下底细?那女孩子生成那样,天底下就你一个男人长眼睛了?”
  “不甘心?老子还不甘心呢!人在屋檐下就得低头!骨头不够硬你就得跪着!非要别人将你膝盖打断?”
  “敢跟老子叫板?行呀!什么时候你爬到沉飞那位置,老子来给你当孙子!”
  ……
  沉飞不知道克拉伦斯的纠结,他也不屑一顾。全联邦对他恨之入骨又不得不朝他卑躬屈膝的人能从安多利亚星区(核心星区)排到赞达拉星区(边缘星区)。
  叁人坐沉飞的飞行器去饭店。
  路上维桢有点心不在焉。
  “瞧这垂头丧气的可怜样儿,不舍得你的克拉伦斯学长了,嗯?”
  维桢“啊” 的一声,不明白沉飞怎么阴阳怪气的。
  德洛莉丝过来抱着维桢的肩:“傻丫头,克拉伦斯喜欢你呢。”她促狭地笑,“二哥吃醋了。”
  维桢愣了一下,“我不知道的。我以为他就是想吓唬我。”又对沉飞分辨道,“而且我并不喜欢他。”
  德洛莉丝哂笑道:“维桢,你急吼吼跟二哥解释什么呀。罗敷未嫁,使君未婚,就是有人追求你也实属平常,真是小心太过了,这样可不行,纵得男人得陇望蜀,骑到你头上作威作福。”
  沉飞慢悠悠地瞥了德洛莉丝一眼,摸摸维桢的头,道:“嗯,我自然相信桢桢。桢桢是个乖孩子,定然不会叁心二意,见异思迁。”
  德洛莉丝眼珠子一转,摇了摇头道:“好了,二哥,平白无故你敲打维桢作什么?维桢长得漂亮讨人喜欢,有几个仰慕者不足为奇,即便偶尔逢场作戏,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俩都还没结婚呢,管得未免太宽了些。你瞧我不时出去寻些乐子,费力克斯也不会指手画脚,权作给俩人的感情生活加些调剂而已。”
  沉飞面沉如水,逐字逐句对德洛莉丝道:“德洛莉丝,我不是费力克斯,你也不是桢桢。我向来对你俩各自为政,互不干扰的相处方式不置一词,同样的,我与桢桢之间的事情也无需你插手。”他与德洛莉丝说着话,目光却直钉在维桢脸上,“倘若桢桢似你一般作为,我倒不如亲手掐死她算了。”
  维桢被他的眼神骇得心头一突,小脸都有些发白。
  德洛莉丝脸色一滞。俩人自小相识,差不多算是青梅竹马。沉飞两次对她这样不假辞色,都是为了童维桢。她心中暗恨,却仍扬起笑脸讨好地拉了沉飞的衣袖:“二哥别生气。确实是我越矩了,以后自然会当心。”她倏的一叹,“我是没有资格对旁人的交往指手画脚,我跟费力克斯委实算不得佳偶。”
  沉飞不置可否,神色极冷淡,视线一直落在低头不语的维桢身上。小荷才露尖尖角就这样惹草拈花,再大点还得了。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的选择良多,才一直不愿意与他发生实质性的关系?逢场作戏?沉飞瞳孔一缩,眸光凶戾。如果她真敢生出二心来,他就——他能怎么样呢?维桢细皮嫩肉的,他自然舍不得打断她的手脚,不过也得吓唬一番,让她吃点苦头,记到心里不敢再犯才行。
  气氛冷寂下来,维桢手足无措,觉得因己之故害俩人不和,倒是她的罪过了。不料须臾之后,沉飞与德洛莉丝又再言笑晏晏,方才的不快仿似一场幻觉。维桢舒了一口气的同时有些感慨,难怪谁都将自己看作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她自问没有这样举重若轻,八面玲珑的交际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