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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厚重蒸气弥漫浴室,让毛玻璃即磁砖上结了层水雾。
  浴缸内,两个女人面对面坐着,东恩雨将湿漉长发挽在左肩,抬眼的同时和霍艾对望,她伸手替霍艾将长发从脸颊拨开,露出白净古典的柔美容貌,宛如画中走出的女子,墨黑双眸蕴着水气,敛去平时的霸气,多了几分悽楚。
  "事情有这么顺利吗?"浴缸内的水温适中,让东恩雨连说话都透着一丝慵懒,她抚着霍艾的脸颊,指腹轻柔摩娑,举止里多了丝曖昧。
  赤身裸体的两人,随时都可能擦出火花……
  霍艾半垂下眼帘,抓住东恩雨的手掌往自己身边带,顿时溅起一阵水花,她将女人抱个满怀,凑在对方耳边淡道:"这是梧堂老大的妥协。"温热吐息划过耳边,惹得东恩雨浑身发软,同时霍艾搭上女人的背部,指尖偌有似无地点着。
  东恩雨闻言,只用鼻音应了一声。
  "两个月前全球股市动盪,影响很多大型企业,想必也会间接影响梧堂生意,当海外供货不稳定,又有劫货干扰,梧堂不得不找门路进货,再者前阵子永乐杀北区议员的消息在内部传开,很多与梧堂掛勾的政府人员一定相当不满,这事够让老大吃鱉。"霍艾语气平平,彷佛在阐述相当久远的往事般,毫无情绪波澜。
  东恩雨只听不答,懒洋洋地趴在霍艾胸前,感受水波和指尖触碰。
  "永乐找我要赎金,我打给了赵寒。"没由来的,霍艾忽然脱口而出。
  听在耳里,竟是如此不真切……
  东恩雨睁开双眼,抬头望着霍艾的下巴,淡道:"我听赵寒说过。"
  或许该说,是赵寒让她听一切的事发经过……
  "你知道后是什么样的心情?"霍艾将东恩雨拉起,板着她的脸,四目相接。
  什么样的心情?
  东恩雨沉默了五秒,才道:"心被撕裂的感觉。"
  她说得很夸张,但事实也是如此,当她知道霍艾放弃自己时,确实听见心碎了一地的声音,被狠狠撕开,扔在地上践踏,鲜血淌过,她却不能喊出口,只能默默接受。
  痛过,但现在……
  已经麻木了。
  霍艾松开扳住东恩雨下巴的手,改而凑上前轻啄女人的唇角。
  "有这么痛吗?"她开口问道,让东恩雨给她答案。
  密室内,水蒸气湿润了双眼,东恩雨眨了两下,水珠便从睫毛上滑落……
  她点头,模样看起来像在哭。
  "你喜欢上我了,对吗?"霍艾替她拭去假泪水,捧着女人的脸细细端摩,"从我们见面到共识,你一直都在暗恋我吧?"沙哑的嗓音刺激耳膜,听着相当舒坦。
  东恩雨搭上霍艾的手背,将女人稍微推开,"我对能力优秀的女人,一向没有抗拒力。"这时,女人笑得很委婉,她不能说对霍艾没好感,但也不能说她深爱着霍艾,只是化学反应,被优秀的特质给吸引罢了,谈不上暗恋。
  东恩雨的推拒让霍艾相当不满,她将女人往后推,随之将纤细身子挤进东恩雨腿间,双手搭在女人肩膀两侧,赤裸身子完全贴在一起,"你明知我有男朋友,还一直勾引我?"霍艾低下头,张口咬在东恩雨的颈边,不轻不重。
  "是我不自觉勾引你,还是你不自觉的以为我勾引你?"东恩雨笑说着,任由霍艾在她身上燃起欲望的火苗。
  霍艾闻言,挑起柳眉向东恩雨讨了个香吻,哑声道:"当然是你在诱惑我。"
  ……
  两个小时后,东恩雨坐在按摩椅上享受人生,她抬着沉重的眼皮,看霍艾穿着暗紫色绒毛浴衣,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手里拿着一迭厚重资料查看着。
  "你和军火商交涉,这么危险的任务也一个人办?"她想起曾在门外偷听的谈话,霍艾就像个固执老头,坚决不肯多带个人,哪怕保镖都不愿意。
  "原本老夫人要和我一起去,但我回绝了,"霍艾随意地坐上沙发,顺手将资料搁在桌上,"对方不是黑社会,做事有规模也有规矩,我能自己去,当然也能自己回来,带这么多人反而让对方难堪。"
  "敢情对方是被你的美色吸引,才不想动你吧?"什么军火商、黑社会,不过换个名子,骨子里一样黑。东恩雨调整了舒服姿势,微微敞开的浴袍底下,露出撩人的密色肌肤,在昏黄灯光下尤其诱人。
  "多谢夸奖,"霍艾视线大胆,从女人小腿肚一路往上,然后停在东恩雨过份敞开的浴衣胸口,"这阵子那边会派人来送货,如果你想,我可以带你去取货。"她对东恩雨的敌意,着实减轻不少。
  这让女人有些受宠若惊。
  "是以你拍档的身分,还是手下?"东恩雨抿住微笑,淡道。
  霍艾食指轻点大腿,眼神从女人胸口转移至东恩雨的双眼,"拍档。"
  只要两个字,就能让东恩雨无比放心。
  她的地位提升了……
  "还是你想以别的名义出席?"霍艾见东恩雨笑得开怀,便鬼使神差地问了句。
  然而,除了拍挡和手下外,她和霍艾还能有什么名义?
  "我可不敢奢求,"东恩雨摇了摇头,顺手将松开的领口拉拢,"我怕霍经理的男友要吃醋的。"她说得顺口,完全不扭捏。
  "你很在意?"霍艾听东恩雨经常就提上口,自然觉得女人很在意"男朋友"这号人物。然而东恩雨不置可否的点头,她的态度漫不经心,彷佛她是个地下情妇,当她与霍艾在一起时,忍不住会忌妒正妻的存在,可她却没有立场抱怨,顶多酸两句话。
  "他死了,"忽然间,霍艾投掷了一枚炸弹,在东恩雨心中激起不小风浪,"他是我第四任拍档,在一次交易中被手榴弹给炸死,等我到现场后,连尸体都找不到,很可惜,他是个不错的男人,英年早逝。"
  东恩雨看霍艾相当冷静,她不认为女人在说谎。
  "我很遗憾。"这是她唯一能接的话。
  "其实我并不伤心,"霍艾闻言,耸了耸肩道:"这样说起来或许很怪,但我得知他的死讯时,完全没有一丝悲伤的情绪,只看着救护人员赶到,将残肢打理好后送走,过程里我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
  残忍也好,狠心也罢,霍艾对自己的无情同样感到讶异。
  "对一个交往超过两年的男人,我没有半点惋惜,"霍艾边说边起身,她来到东恩雨面前,将女人合拢的浴衣又重新拉开,然后将手探进去,"后来生意忙碌,我也接手经理一职,到现在,我甚至连他的模样都忘了。"
  东恩雨微微蹙起眉头,她纳闷霍艾说着如此憾事,居然还要对她做出这般不洁举动……
  太不搭调。
  "霍经理,你这样我很为难,"东恩雨拉开女人的手,却不小心让浴衣整个敞开,展露春光无限,让霍艾乾脆跨腿坐在女人身上,"现在不该做这种事吧?"东恩雨非常无力,刚才她已经和霍艾玩了两个小时。
  对方身上传来雅香,肌肤触碰时能感觉清晰热度……
  东恩雨抬起头,脸颊边划过霍艾一头柔软青丝,女人将额头抵上东恩雨的眉间,缓缓闭起眼时,她能看见那双犹如蝴蝶翅膀般的睫毛,微微颤动。古画般的女人,充满诗意的诱惑,覆含王者的霸气,赖在她身上不肯离开……
  "你想说什么?"东恩雨呢喃般问了一句。
  隐约间,她知道霍艾想表达的并非缅怀恋情,她想说的,东恩雨心中有个底。
  有多少想说,又能说多少?
  东恩雨垂在身侧的手臂攀上霍艾的背,摩娑间,宛如情人间的温情慢慢酝酿。
  "这份工作很危险。"当霍艾说这话时,她缓缓睁开墨色双眸与之对视。
  瞳孔中倒映着彼此,却看不清虚实真假。
  很危险……
  东恩雨在心底揣摩这三个字,迟迟没反应。
  "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就像上回你被人绑架,然后这次被当成人质,"霍艾的声音压得很低很轻,"只要出个差错,都会赔上性命。"
  然而,她说的这些东恩雨早就有觉悟了。
  彷佛走钢索般,也许她能在腰间缠上一段细绳以保证生命安全,但又有谁能给她确切答案,摔下后这绳能不断?在她还没得到百分百安全的情况下,已经被观眾的掌声推向钢索,步步为营,却只能面带微笑。
  危险?
  那又如何?
  也许风很强,也许观眾想看的是出糗戏码,而她终该将这条路走完。
  "老实说,我没想过会再见到你。"这句绝对是真心话,东恩雨听得出来。
  因为就连她自己都没想过会活到这一天……
  "我以为你死定了。"浅浅一声,宛如利刃插进东恩雨的心。
  没出血,就是有点疼……
  "是吗?"东恩雨侧过头躲开霍艾落下的吻,凑近女人耳边轻笑。
  慵懒、嫵媚、恣意……
  唇角勾起的弧度掩盖多馀苦涩。
  东恩雨红唇轻啟,淡道:"可惜我命硬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