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姓是世族，二十四家是豪门。
这是有着明确区别的，代表着不同的地位，不同的特权，不同的资源。
最核心的一点，就是“仙班”的数额。
仙门九姓二十四家的“仙人”数量都是有明确的规定的。
九姓世族准许有人仙十八个，地仙五个。
二十四豪门则只准有人仙九个，地仙一个。
江东王氏便是九姓世族之一。
现在家中有三个地仙，十七个人仙，其中光是王东临的同辈就有九个。
“这仙班的限制是如何实现的？”崔恒忍不住皱眉问道。
同时，他也想到了当初李明琼所说过的情况，仙武之法被仙门把持，明明有仙路在前，世人却不得其门而入。
王东临所说的情况与这个倒是可以对应上。
可要怎么实现这种限制？
就算仙门禁止世族豪门私自传授成仙之法，意义也不大。
只要时间长了，肯定难以避免功法流传出去。
功法一旦流传出去，上升通道就会被打开，这样严格的数额限制就会不复存在。
“通过三元仙丹，只有服用三元仙丹，才能位列‘仙班’。”王东临解释道，“这种仙丹只有仙门才有。
“我听族中长辈讲，仙丹的效果十分奇特，只要吞服下去，就可以立地成仙，或是从人仙突破成地仙。”
“吞服仙丹立地成仙？”崔恒闻言皱眉道，“这样他们知道自己怎么突破的吗？”
“应是不知道。”王东临摇了摇头，“吞了仙丹之后是立地成仙，没有突破过程。”
“……嗯。”崔恒闻言一愣，然后轻轻颔首，“继续。”
“是，是！”王东临急忙点头，“每过十年，世族豪门先在内部遴选出合适的晋升者，让他们携带者足额的天露仙晶，前往管辖自己的仙门。
“仙门则会在这些晋升者中选出符合他们要求的人，赐予一颗仙丹，若是神境晋升人仙，则赐予人元仙丹，若是人仙晋升地仙，则会赐予地元仙丹。”
崔恒陷入了沉思。
按照王东临讲述的情况来看，所谓的九姓二十四家根本就没有掌握自己的晋升通道。
他们的生死存亡都掌控在仙门手中，连一丁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而且，服用仙丹才能突破境界，绝不可能是什么正常的修炼之法。
大概率是九大仙门为了方便自己掌控世族豪门，弄出来的特殊法门。
“九大仙门自己突破，也需要吃仙丹？”崔恒轻笑道。
“不知道，但听说是……不用的。”王东临也明白崔恒是什么意思。
这确实非常憋屈，但这就是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原来如此。”崔恒轻轻颌首，基本笃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随后他又询问道，“大周皇室、临江裴氏、道一宫是否也服用仙丹？”
若是李明琼和裴青书把他教授的武功传承了下来，那么大周皇室和临江裴氏应该可以只靠修炼就能突破境界才对。
道一宫本质上是天墟界的外来户，又不跟九大仙门站在一起，也不受其管辖，多半也是不服用仙丹的。
“大周皇室和临江裴氏都有独属于他们的仙武之法，无需仙丹。”王东临有些羡慕地道：“至于道一宫，他们不仅能不用仙丹突破，还有炼制仙丹的手段。”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因为这个九大仙门一直都想灭掉道一宫，这一次百年之期，我们王氏就接到了仙门的命令，要在下界覆灭道一宫。
“上界那边应该也会动手，据说是过了一百年的时间，仙门佛院已经在仙陨大劫造成的影响中恢复了元气，打算把道一宫、大周皇室、临江裴氏一网打尽。”
“百年前的仙陨大劫？”崔恒闻言眉头微微上挑，冷笑道，“是指围攻仙霞派一事吧。”
“是，是的。”王东临知道自己这是说到了关键点，不禁有些惊慌。
“为什么要围攻仙霞派？”崔恒沉声道。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疑惑，真的就只是因为修炼方式不同，就要不死不休？
不过，从王东临前面透露的那些信息来看，他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是，是因为……”王东临脑子飞速转动，很快就组织起了语言，“百年前大周还不是女帝统治，临江裴氏也还在九姓世族之中。
“那个时候，除了仙门佛院之外，世间不需要仙丹就能突破境界的只有道一宫，这也是道一宫总是被针对的原因。
“可那一次百年之期，宝林禅院的一名罗汉，在下界发现仙霞派竟不需要仙丹能成仙，甚至已经有了数位人仙和一位地仙。
“这比道一宫在人间的实力还要强大的多，于是宝林禅院当即就联合了两大仙门，率领三姓十二家对仙霞派进行围剿。”
“果然是这样！”崔恒面若寒霜。
先前他就猜到了这个理由，可真正听到答案之后还是感到愤怒。
这完全就是无妄之灾！
那些仙门佛院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就要覆灭仙霞派，就要置姜七七于死地。
可恨！
轰隆隆！
正在此时，周围原本寂静无声的虚空，忽然响起了声声雷鸣般轰鸣。
一团团好似是无数颜色柔和在一起的光圈、光带浮现出来，转眼间就让这里成了一片光怪陆离的地方。
这是因为崔恒一怒，情绪牵动了周围的法则道韵，立刻就产生了激烈的天象变化。
在这三万丈高空之上，还不算明显。
此时此刻，整个琅琊郡十九县的上空已经变得电闪雷鸣，厚重的乌云翻涌不定，龙卷风和暴雨疯狂地肆虐开来。
并且，这剧烈的天象变化还在继续，大有扩散向其余郡县，乃至整个兖州的趋势。
无数的百姓跪在地上，向天叩拜祈求。
这样的景象，简直就像是末日要降临了一般。
太恐怖了。
王东临虽然看不到下方的天地异象，可他就跪在崔恒的面前。
承受的大恐怖可想而知。
他现在只觉自己全身都紧绷了起来，血液都要停止流动，整个人快昏死过去了。
不过，王东临很快就感觉到这股恐怖的压迫消失了。
“继续说吧。”崔恒淡漠而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刚才说的大周女帝，还有临江裴氏尚在九姓世族中是怎么回事？”
“是，是……”王东临终于松了一口气，略微平复心情后道，“大周女帝就是现在统治大周的女皇帝，也是当今局势的开创者这一。
“临江裴氏在七十年前出了一位天人，直接宣布脱离了九姓行列，并与大周女帝和道一宫结成了盟约，联手共进，算是一起抵抗仙门佛院的压制。
“虽然女帝和临江裴氏也掌握了不需要仙丹就能突破的方法，可那个时候的仙门佛院已经没有余力去管这个了。
“仙陨之劫的两场大战，陨落了一位大菩萨，三位菩萨，两位地仙，三十个罗汉人仙，还有三具菩萨玉骨、两具地仙遗蜕被毁。
“宝林禅院和两大仙门都是元气大伤，三姓十二家更是近乎遭到灭顶之灾……那个时候的仙班数额只有现在的一半。
“百年前的仙班数额极少，世族最多只能有九个人仙，三个地仙，豪门更是只能有三个人仙，连一个地仙都不准有。
“为了应对道一宫、大周皇朝、临江裴氏联盟所产生的影响力，六十年前，仙门终于提升了我们九姓二十家的仙班数额。
“可想要使用新增的这部分仙班数额成仙，就需要供奉给仙门两倍的天露晶石，这可是百年才能获取一次的宝物，哪有那么多……”
他说着说着，竟不由自主地吐槽起来。
显然是平日里对仙门多有不满。
“天露晶石是何物？”崔恒沉声道，他注意到了这个关键词，刚才王东临说仙丹的情况时也提到了。
第一百零七章 一个幸运的实验
“我，我也不知道。”
王东临有些慌乱，不过他又急忙解释道，“但我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上仙您现在是丰州牧，应该知晓百年之期仙缘降临的流程。
“其实，不止下界要准备举行仪式，上界仙佛在降临之前也要做好准备，并且必须持有仙门赐予的一件仙兵。
“只要下界的仪式没有出问题，上界仙佛在降临过来之后，就会有无形之气在仙兵之上汇聚，凝成露珠，七日之后便会结成晶石。
“等到返回上界的时候，还会汇聚一批露珠，回到上界之后，就会自行凝成晶石，这些都是天露晶石。
“每回能收集到的天露晶石多少不一，最多的时候可以收集到七八十颗，少的时候则只有三四十颗。”
“九姓二十四家想要换取仙丹，就需要想仙门贡献天露晶石，人仙需要九颗，地仙需要三十六颗。
“不过，这只是原有的仙班定额所需要的数量。六十年前新加的仙班名额则需要双倍的天露晶石。
“即人仙需要十八颗，地仙需要七十二颗才行，也就是说，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一次百年之期，都未必能抵得上两个人仙的消耗……”
“原来所谓的百年之期是为了这个。”崔恒闻言微微颌首。
他早就觉得这个百年仙缘不对劲。
在之前了解到的信息里，上界仙佛简直就像是专门来这边做散财童子似的，无私奉献，赐予宝物仙缘。
明显不合常理。
如果主要是为了收集天露晶石，这就说得通了。
不过，他还是有个疑问，“每次收集道的天露晶石多寡，真的只和运气有关？”
“这，我，我还不是人仙不太清楚，只是听过一些传闻，自己做过一点猜测……”王东临似乎十分恐惧，低着头颤声道，“上界主宗十分在意下界分支的名望，三百年前琅琊王氏几乎被灭族，名望大损，颜面尽失，两百年前和百年前，我们就没有降下仙人来收集天露晶石。”
“三百年前？”崔恒的眼睛微微眯起，知道王东临为什么会恐惧了，冷笑道，“原来如此，当时洪武杀尽天下神境，还要扫平那些骑在百姓头顶上作威作福的世家大族，这是动了你们上界的天露晶石来源啊！”
王东临跪在地上不敢吭声，瑟瑟发抖。
在说到这个时候，他就明白肯定会牵扯到洪武天王的话题上。
可他又不敢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