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礼拜
  每次只要输入「黑世磊」三个字就会马上跳出一长串有关本人的讯息,包括文字和照片,绝大部分和演艺圈相关,甚至还有人帮他取了「黑公爵」这种威风八面的外号,还说台美混血的他不仅俊美、多金,在演艺圈更可以说是呼风唤雨,甚至还和歌曲天后、名模、网美和企业千金等女性都传过诽闻,这些搜寻结果不知怎么让白栗越看越火大。
  这个男人居然男女通吃,胃口也太好了。
  妈的!也不怕拉肚子—
  果然远离他才是正确的—
  叮铃—木门被推开来,有客人上门。
  白栗收起手机,上前招呼客人。
  「今天是我女朋友的生日,晚上要带她去吃大餐,请问要送什么花比较好?」年纪跟白栗差不多的年轻人一脸困扰的问。
  他指着各种顏色的玫瑰。「你的女朋友如果没有特别喜欢的花,最保险的就是送玫瑰了,或者也可以用玫瑰和百合、太阳花来搭配组合—」
  年轻人考虑了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你帮我搭配好了。」
  「没问题。」白栗开始挑选。
  这时,徐美月的女儿敏敏踮起脚尖、举高小手,就是要把刚刚才画好的图给他看。「栗子哥哥,你看!」
  白栗蹲下来欣赏她的画作,没想到是个手上抱了满满鲜花的大男生,不用问也猜得出是谁。「这个人是我吗?」
  她翘起嘴角,用力点头。
  「哇!敏敏好厉害,画得好像—」白栗大力讚美。
  敏敏开心不已地跑回母亲身边。「妈咪,你看—」
  徐美月慈爱的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自从丈夫过世之后,还好有敏敏在身边,否则真的活不下去。
  将包装好的花束交给客人,白栗又开了张发票给对方,并送到店门口,总算可以喝口水,休息一下了。「美月姐,已经五点了,我去买便当好了。」
  「那帮我买黄昏市场那家的排骨便当,再多挑几样青菜,敏敏不喜欢茄子和青豆,这两样不要,其他都可以。」徐美月把饭钱给他。
  白栗脱下围裙,拿了手机和购物袋便出门了。
  今天的商店街因为星期日的关係人潮比平常少了些,一路上跟几个没有客人上门便在外面抽菸的店家打招呼,又遇到曾经来店里买过花的客人,双方聊了几句,白栗的外表原本就令人惊艷,不时有路人回头多看一眼。
  当白栗越过大马路,来到对面的巷子,这里儼然形成一处黄昏市场,每到傍晚就热闹滚滚,叫卖声更是此起彼落,走到位在最里面的传统自助餐店,想不到已经大排长龙,因为菜色多、口感好、价格又很公道,于是成为当地人才知道的隐藏美食,连假日都有开门营业。
  为了消磨时间,白栗戴上耳机听音乐。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下,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对方。
  「—栗子?你不是栗子吗?」是个染了头金发,脖子上掛了好几条金属手鍊、手指上还戴着骷髏头戒指的男人。
  他拿下耳机,尷尬地笑了笑,「呃—你是哪位?」
  「我是大周啊—干!你变得比以前还漂亮,我差点就认不出来,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男人亲暱地搂住他的肩头,「两年不见,我真的好想你—」
  白栗扭动肩膀,不喜欢被陌生人碰触,何况现在失去记忆,根本不记得这个男人是谁。「放开我—」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叫做大周的男人试图为自己劈腿的行径狡辩,「都是他引诱我,我根本一点都不喜欢他,现在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直到我们分手才发现真爱就在身边—」
  分手?
  什么意思?
  难道他跟这个男人交往过?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大周又凑到他耳边,「我们在床上一直都是最合得来的,不然你摸摸看我那里都硬了—栗子,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
  想到跟这个男人在床上做过什么,白栗就好想吐,胃部也真的开始一阵翻搅。「你认错人了—」
  想不到大周开始装可怜,「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才会这么说,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不如这样好了,晚上我们到以前常去的那间汽车旅馆,你一直很喜欢去那一家—我会好好补偿你—」
  白栗用力把人推开。「我真的不认识你!」
  「—栗子!」
  听到男人在身后的叫声,白栗越跑越快,幸好对这个地方相当熟悉,几个左弯右拐就把对方甩掉了。
  他躲在防火巷,蹲在墙角喘气。
  没想到他不只被男人包养,还跟男人交往过,白栗真的无法想像失去记忆之前的自己会变成同性恋。
  「绝对是认错人了,不可能是我—我才不可能交什么男朋友,而且还跟他们上过床—这一定是骗人的—不可能是真的—」白栗不断催眠自己。
  过了大约十几分鐘,他才胆战心惊地走出防火巷,确定那个男人不在才松了口气,又担心对方还在自助餐店守株待兔,只能改去另一间买便当,回去之后跟徐美月道歉,谎称那家店今天没有营业。
  就这样,整个晚上白栗都心神不寧,一直到打烊。
  白栗洗了个澡,蜷缩着身子躺在储藏室里的单人床上,脑袋一片乱糟糟,好不容易睡着却做起恶梦。
  梦里的他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却知道是男的,而且不只一个,他们都有着一张扭曲狰狞的五官,掛着淫秽的笑容朝自己扑过来—
  他的双手在半空中挥舞,奋力反抗。
  明明是在作梦,感受却非常真实,就好像真的有人压在身上为所欲为,那些触摸令人作呕,甚至身体还有被异物侵入的感觉,更令他心生恐惧,白栗不由得放声大叫,跟着惊醒过来。
  「呼—呼—」他大口大口地喘气,全身都是冷汗。
  怎么会作这种怪梦?
  而且还是那么噁心的梦?
  难道是遗失的那些记忆当中的片段?
  不可能!
  不是说梦都是相反的吗?
  没事!那只是梦!
  白栗又重新躺下来,强迫自己睡着。
  幸好接下来几天就跟平常一样,并没有再遇到那个男人。
  「敏敏睡着了,我先带她回家—」这天,晚上六点半,徐美月抱起快要抱不动的女儿,「今天的店就让你关。」
  他帮徐美月开门,朝对方挥手道别。
  因为这个时段客人较少,白栗想到好几天没有更新的粉丝专页,于是拿起手机乔好角度,东拍西拍,然后上传,希望可以招揽更多的客人上门。
  「—这样就ok了。」
  白栗又滑了一下手机,很快就八点了,于是把摆在外面的盆栽又搬回室内,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接近。
  「总算让我找到你了!」
  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害得白栗心脏猛地缩紧,双手跟着一松,小小的盆栽就这么摔破了。
  大周收紧双臂,「我找了你好几天—」
  没想到还是被找到了,白栗脸色发白。「放开我!」
  「栗子,你就原谅我一次吧—」他哀求地嚷着,「我保证下次不敢再脚踏两条船了—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白栗奋力挣扎,「我根本不认识你—」
  「你一定还在生我的气—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大周试图用亲吻的方式来让他气消,更让白栗又惊又怒。
  「妈的!给我滚开!」白栗抬脚踹他。
  大周伸手要抓他,没想到戴在手上的骷髏头戒指就这么恰巧扫过白栗的脸颊,瞬间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顿时也吓到了,不断地道歉。「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让我看看—」
  看到手上的血,白栗傻住了。
  「—你们在干什么?」由于隔壁咖啡店老闆只把铁门拉到一半,人还没离开,听到外头传来争吵声便出来查看,立刻把大周吓得拔腿就跑。「好胆麦走!刚刚那个人是谁—」
  他挤出笑脸,「我也不认识。」
  咖啡店老闆皱起眉头,「该不会是变态吧?明天早上我还是跟里长和管委会说一声,要大家小心一点—你的脸流血了,要不要去医院?」
  「也没有很严重,我自己擦个药就好了。」跟对方道了谢,白栗就赶紧回到店里,先用卫生纸压在伤口上止血。
  那个人还会再回来吗?
  白栗不时地望向门外,就怕那个男人又折返,实在不敢一个人留在店里,于是匆匆地拿了皮夹和手机,设定好保全就衝出门。
  当他跳上计程车来到黑世磊下榻的w饭店,这才发现自己太衝动了,居然连通电话都没打就跑过来,再说为什么会想到这个男人,照理说应该找最亲近信任的家人才对,可是老爸已经建立新的家庭,父子俩关係又恶劣,也没有其他亲戚可以投靠,更别说交情好的朋友了。
  原来自己是孤单一个人。
  如果老妈还活着该有多好—
  泪水迅速凝聚在他的眼眶中。
  认识白栗的泊车小弟看到他脸上有一道明显的伤口,还渗着血,吃惊地走过来,「白先生,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白栗忙用手背抹去泪水。
  泊车小弟见他无助地模样有些于心不忍,不能当作没看到。「要不要我通知十五楼总统套房的客人?」
  「不用—」他摇了摇头,「我要走了。」
  「我还是帮你问问看好了—」说着,泊车小弟用对讲机跟饭店柜台联络,请他们代为转达。「白先生稍等一下!」
  白栗挥了挥手,「我真的没事—」
  「好、好,我知道—」他一面拦住白栗,一面回覆对讲机。「有人下楼了,要白先生不要离开。」
  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白栗只好留在原地。
  不到几分鐘,一身家居服的向子文出现,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对方不是穿西装打领带的专业打扮。
  向子文飞快扫了一眼,什么话也没问就拉着他走回饭店大厅。
  电梯抵达十五楼—
  将白栗暂时安置在自己的客房内,向子文又去跟饭店借了医药箱过来,帮他清洁、消毒和上药,如果换做以前大可袖手不管,但自家老闆最近态度上有了不同的改变,身为称职的秘书也要懂得见风转舵。
  他很不好意思地道了声谢。
  「要我告诉老闆吗?」向子文看了下时间,依据自己的了解大概知晓进行到哪个阶段。「不过他现在应该正在「忙」—」
  白栗没有听出他的话中有话,婉拒了对方好意。「我只想要有个地方可以待到明天早上,天亮我就会回去,不用特地去告诉他—」
  「那你到床上睡一下。」
  「不用了,我睡在沙发上就好。」对方愿意收留自己就该心存感激,白栗当然不好意思跑去占人家的床。
  向子文拿了条毯子过来给他盖上。
  五分鐘不到,白栗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