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抱歉，小贤，我，我是有苦衷的。」
我搞不懂这个人，真的完全搞不懂。苦衷甚么的我完全不想听。白天的时候跟我装作陌路人一样一现在却忽然站在我脸前跟我道歉？
「邢康，自然就交给你囉～要安全送人家回家喔！」
「宋嘉熙你给我滚远一点，别黏过来！！！这么大汗！！！」
「臭小子，我的名字你叫的吗？叫我anson！anson！反正衣服都要洗，有甚么关係～你会不会扶人的！⋯⋯好好好，老大，小的不对，我知错了！！！快扶我去校医那边去！」
我不想吐糟，但这人真的是师辈吗？感觉根本就是小屁孩一个。
可是，也因为他，使我在哭过后的同时，也让我发觉到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活着”。
刚刚的我不断的跑，不断的哭，差点儿喘不过气来，直至趴到地上大呼大吸以后，才发觉之前那些苦恼着我的那些事根本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仍然在呼吸，并活着。
现在就好像雨过天清一样，每一口都是新鲜的空气。
没错，那些事，一点也不重要。更不用在乎那些人的眼中我到底是怎样。对我重要的，就只有刚刚那个智障老师。在乎他我怎样看我⋯⋯一直以来的努也，也只是为了他。我拼命的考上这高中，努力的表演弹琴，努力的跑步，都是为了他。而他，现在还站在我的这一边帮我，我真的很高兴。
话说回来，我问邢康：「你怎么来了？」
「子健告诉我了，还要我把书包拿过来。」
这时我才为意到他一直帮我合着书包，但是⋯⋯
「你怎么拿的！？」
他不会是自己走进课室吧？学校对这方面很严仅的，学期头的时候还被anson骂得一脸屁。这么守规矩的邢康，怎会⋯⋯咦？那⋯⋯我贴满了从杂志剪下来的那个文件夹不就被他发现了？那个醋瓶不就又生气吧⋯⋯
「是小慧她拿给我的⋯⋯她告诉了我所有的事，也训了我一顿。」
「所有的事指⋯⋯」小慧该不会背叛我，连我哭着被虎牙哥哥壁咚那件事也⋯⋯
「假照的事，虎牙哥哥的事，及我的事⋯⋯小贤，真的对不起，我那时并不知道，还错怪了你，以为你是那种⋯⋯」
「那种甚么，随便找个怪叔叔爱爱和拍那些照片的人！？」
「小⋯⋯小贤，是⋯⋯是我不对⋯⋯我⋯⋯小贤？你去哪？」
「回家！」
「那⋯⋯你的书包？」
「你不是说送我回去吗？」
***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关于我的话题，可能是anson封住了师奶（我的班主任）的口。
回到房间不久后，彬哥哥他走进了我的房间，给我一张新的电话卡，说：「换了它吧，新的电话号码。我给你妈撒了个谎，混过去了，没事。」
「彬哥哥，你⋯⋯」
「嗯，都知道了。anson他烦了我好一会儿。现在知道这个电话的，就只有我们这一家人及anson，新的号码别随便的给人了。不然又有那些麻烦人找你。」
「嗯！」
「还有，无论发生甚么事也好，不要自己一个人吞掉就算。别忘了你还有我们。」
我默默的看着彬哥哥可靠的背影。
至现在，我才发觉，原来我一点也不孤单呢。
***
「呢，小贤～我有点想去剪头发了。」
我没精打彩的说：「去吧。」
「我看你的头发也有点长了，不如今天下午放学后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今天没心情。」
「呢～上次跟你说超帅的那个髪型师呢～」
「安安，你别烦我了。这星期真的有够我受。我还在想办法交待这一张成绩表。」
「很惨烈吗？给我看看～」
安安自把自的抢去我手中的成绩表，脸色一沉：「还⋯⋯好吧，就只是⋯⋯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小慧差点喷水口中的蜂蜜绿茶：「咳，安安，你说话真的很友善，真的有“非常”大的进步空间。」
我真的不明白，好朋友不是该鼓励一下我吗？怎么好像一个个的挖苦我？
「小慧！小慧！」远远传来了喊小慧的声音。
「我有急事。」小慧抱着她的蜂蜜奶茶起身就走。
我一手抓着她。
「你干么！？快，放手！」
我没有回答，这时候，妈妈教我微笑就好了。
鱼蛋头高举他的成表，说：「你看，我上榜了！按照约定，当我的女朋友！」
「「咦！！」」我和安安都大为惊讶。当然，惊讶的不是因为鱼蛋头要小慧当他的女朋友，因为这根本算不上是甚么新闻。我们惊讶的是，鱼蛋头居然会上榜！！！
要知道，我们的学校习惯把同一年级学生的总成绩放在一起作比较，排出首一百名。一个年级三百多人，而还a班的学生一般都会全入榜首，而空出的位置非常有限。所以说，能在榜首占一席位的他，完全称得上是学霸。
「滚开。谁要当你女朋友？别把自己说的当事实好不好？谁有答应过你？」
「但我真的很努力了！」
小慧赏他一个凌励的眼神：「滚！」
安安尝试打圆场：「那个，小慧，他一直为你付出那么多，又买早餐又常买你最喜欢的蜂蜜奶茶，就⋯⋯给他一点表示吧。」
「怎么说得我像一个衰人一样？我有装作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把他当兵用吗？首，我可没有要他给我买早餐甚么的。那全都是他自己想要这么做我可管不了。第二，若然谁对你好你也要给他一点表示的话，那跟做援交的有甚么分别？第三，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的话真的会计较自己为他付出了多少吗？」
幸好我没有作声，不然我也会死得很壮烈。小慧炮弹连珠的轰向安安，使他不知如何应对。看来是不知那触动到女人木的神经。安安慾哭无泪的看着我⋯⋯
阿门。
小慧没有理会我们，一手推开音乐室的门就进去了。
她忽然在我耳边叨嘮着：「我可没办法跟一个我完全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偷偷的瞄向她，想知道她这句是自己的心底话，还是有意想说给我听的话。
话剧组的人都基本到齐了，就只差anson及子健。他们到底在搞甚么？感觉最近好像在密谋甚么似的。
说时迟那时快，anson推门就入，大刺刺的有如重要的主角登场，君临天下。跟在后面的是子健及邢康。
邢康跟anson和好了？
「好，我不等其他人了，有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家宣佈。那些还没到的麻烦帮我代为转告一声。」
「我看不用了。」鳯姐冷不声防地说：「反正你是最后一个到。」
沉默⋯⋯
子健偷偷的笑了起来。
anson无视她，乾咳了一声，说：「我知道今天大家都收到成绩表，有的上榜，有的满江红，但是—这些都过去了，明天是我们两日一夜的国立水族馆迎新会！兴不兴奋，开一不开心！？」
反应意料之外的冷清。
鳯姐举手发问：「宋嘉熙⋯⋯」
「叫anson。」
鳯姐没好气的说：「anson，这就是你今天想宣佈的事吗？这是已知的事，好不？还有，这次两日一夜的合宿到底是为了甚么？住在那家酒店？啥也不说，总觉得事情并不这么简单。」
anson微微一笑，说：「别想得太复杂～其实最大的原因是，老子我喜欢。」
「「「「「咦！！！！！」」」」」xn
我还以为会是真的有甚么理由。
鳯姐不知为何非常激动的衝上前，掐着anson的颈，并大力的摇他：「宋嘉熙你是不是傻的！？居然把大量的经费花光了在这个活动上，还要是为你开心！？那比赛怎么办？下一年的经费怎么办！？」
anson把手指放在鳯姐的嘴上，说：「别难过，反正我下一年也不教了，有没有钱也没关係⋯⋯」
「你这混蛋！！！」
虽然对我们这些新人来说都不太搞得懂财政的问是，但经理人应该是鳯姐准没错。而现在听到这个荒唐的消息，她找狂了。
「好好好！你听我说！」anson安不容易安抚好鳯姐，说：「没错，我们这次是用了大部分的经费。但放心，买比赛用的道具还是很充足。加上，大家回忆一下两年前我们在甚么经费也没有的情况之下也赢得了比赛，不是吗？一直活在安全圈里是不会有进步的。如果你们真的有心为存下一年经费的话，就把这个当作动力，赢下这场比赛去。」
「我向主任告发你！」
「对呀！乱用公堂！那是我们之前赢回来的钱来的！」
anson奸诈地笑道：「告发我吧！我也想不太想干呀～！我一直也很讨厌这种为训练学生应对测验考试而教的教学制度！还有，这么有骨气的话你们不要去呀。好好的想法把下年的经费赢回来。」
好狠的破斧沉舟，有种感觉我们都不自觉地被坑了。
但另外，这也让我们再次记起一个不太愿意正视的真相；和anson共处的机会不多了。这一年后，他会离开这一家高中，继续进修。
「当然，我不会真的随便去玩。你们是有功课要做的。」anson接着说：「明天晚上，我要办一个分享会，你们每一个人也要得分享一个人生中最后悔的一件事。而且，整个迎新会会是选角的重要一环，你们好好努力吧。」
***
「贤哥哥！聪聪我上电视了！」
吃饭的时候，聪聪捺不住要告诉整个天下的人。现在的制作真的爽快，见到自己上了电视，真的羞得要命。加上，今天真的没甚么心情。
「贤哥哥，你有听到吗？」
「嗯。」
「我是不是有帅？」
「嗯。」
「有没有比你帅？」
「嗯。」
细妈见壮况有点不对劲，用手肘撞一撞亲妈，小声的说：「他怎了？」
「别八掛，可能他不太想说。等一下我私下问他。」
这时，大妈直接一个直球，问：「小贤，怎了，今天是不是发生了甚么事？」
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我明白妈妈们都不会骂我，但怎么说也很丢人呀！我真的没法在这么多的人脸前，把自己的成绩说出来。
「可能是成绩不太理想吧。」智彬一语道破的。
「今天派成绩表了是吧？」大妈说：「成绩怎么样？」
「榜一」智彬若无其事的说。
我傻了眼的看着彬哥哥。以前我不太理解榜一到底是甚么，但现在我可知道了，更深切的领悟到彬哥哥他到底有多利害。
大妈点点头，说：「不错，那小贤呢？」
面对这么大的对比，你叫我怎么说？我默默的低下头。
亲妈也大概理解情况，说：「不想说也没关係，晚一点我来你房间签名就是了。」
我多兴幸亲妈这么理解我，给我一个好的下台阶。然而，当天晚上来找我的，除了亲妈外，连大妈也过来了。她们都是很担心我，问我要不补习甚么的⋯⋯
但我根本不想呀。要是这样的话，我就不能上剧社的活动，更不能和anson他们排练参加比赛⋯⋯虽这么害羞的我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就是了。我恳求她们多给我点机会，多观察多一个学期。
而且，这根本上算不上是退步。考试得出的成绩跟测验的而且确是低了一点，但事实是考试比测验难了很多，才会这样！加上退步的成绩也不多，换句话说，是进了一点点才对！！！
不过我明白，即使我再多说也只会被当作是借口。
当天晚上怎么睡也睡不好，结果找了子健聊了一整个晚上。
也就是当晚，我才知道了他强吻了彬哥哥的事！怪不得彬哥哥跟他最近关係好像怪怪的。我还打听了很多关于anson的事⋯⋯
「小贤。」子健问：「其实你对邢康他是怎样的？」
「怎么说？」
「你对anson的爱意可说是发狂似的，但却又跟邢康在一起，不觉得矛盾吗？」
「其实，我是也有想过这问题。不过，我觉得anson和我的距离太远了，就好像梦想跟理想一样，anson是我的梦想，而邢康是我的理想。」
「但如果梦想到来时，你会捨得放弃理想吗？」
「⋯⋯」
***
翌日的早上，我又成了专门唤醒anson的人间兵器，再一次进行上星期的唤醒仪式。一打开房门就见到他包得像个春卷一样，真的很想知道他是怎样睡的。唤醒他这工作其实一点也不难，只要用力把他踢到床下去就行了。可能是大家对他太温柔才没发现这一招吧。而且最搞笑的，是他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甚么事。不过也好，正因为这样，可以多一点见到他这个睡惺惺的样子，实在帅呆了。
「小贤，你真的很了不起呢。」我们一到了集合地点，stella便抓着我说：「快告诉我你是怎办到的？」
是想取代我的位置吗？我才不会告诉你！得想法混过去才行！
「我⋯⋯」
「他把小提琴带出来了？」stella忽然脸色一沉。
其实我也想问他为甚么要带小提琴。
「凤姐！」anson懒洋洋地说：「人齐了没？」
凤姐狠狠的盯着他，说：「宋嘉熙！你⋯⋯」
「叫anson！」
「你是不是该好好的反省？点名这东西是不是该由老师去做？怎么会成了学生的工作？不如我来当老师好不好？」
「这点子不错呀！就这样定！」
「你！stella姐姐！你看他，你看他这副德行！」
「凤儿。」相信这只有stella会叫凤姐的真正名字。她抚着凤姐的头，说：「那是因为他相信你有能力办，才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说的也是。」凤姐沾沾自喜。
「真是易哄。」anson小声的说。
「我听到的！」凤姐用力的扭anson的耳朵。
「啊！痛！痛！攻击老师呀！记过！！！！」
凤姐把点名板交给塞给anson，说：「你自己点！stella，我们先上车占个好位置～」
stella尷尬的被凤姐拉走。
太棒了！我一直都在想法坐anson身旁呢！对手少一人了！
「洛智彬！」anson大声地吼。
「？」
「给我把你的女朋友找过来，就差她一人。其他人先上大巴！」
在我准备上大巴时，彬哥哥拉着我，说：「我昨晚忘了帮电话充电，能借你的电话给我吗？」
「给。」
要不是彬哥哥，我应该老早找到个好位置，现剩下的位置己经不多了。安安当然不用说一定跟hinton坐着。有趣的是子健居然跟鱼蛋头一起坐？
小慧向我打了个眼色。想必那个臭腐女应该是因为不想跟鱼蛋头坐，安排了子健和鱼蛋头一起。然后自己拉走了我的邢康⋯⋯也好，这才叫互助互利。
我独佔着双人坐，期待着anson会有机会坐过来。
当我发呆时，anson忽然坐在我的旁边，我当下愣了一下。计划⋯⋯成功了！
「怎了？这位置有人吗？」anson问。
「没，没有！」我的脸想必又红了起来。很久没有跟他坐在一起了。平日放学常常跟邢康或子健他们，都没机会和他一起放学。
「anson，珍珍她还在等巴士，我看还要多等一会。」
「叫她别上巴士，我们用大巴去接她。」
「呀？」
「还愣着干么，快告诉她！反正也是同一条路嘛。司机，先到这可以吗？谢喔。」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接到八婆珍了。
我一见到她，就捺不住，说：「真麻烦，要这么多人来迁就你一个。」
她狠狠的盯着我，可我不怕。
正要开口说话时，彬哥哥立刻拉她到座位去：「别吵了。」
看她一脸不爽的，我的心可爽了。
车程一共大约两个小时。anson他在我旁边大吵大闹的，我发觉在这人的身边真的很吵⋯⋯但我喜欢。
不到三十分鐘，他又睡着了。车内大部分的人也一样，看来是想多存一点精力，好让一会儿可以开开心心的玩，补眠去了。
anson他慢慢的靠过来，睡在我的肩上，点点的白兰花香味也一同扑了过来。其实我一直都有点好奇，为甚么他跟我妈一样也喜欢白兰花的香气这么巧？要是两人有机会碰脸的话，很可能会成为好朋友呢。
anson从我的肩上滑了一下，然后又重新把头放回去。真是的，有这么爱睡吗？
不过，没关係，反正我现在觉得很幸福就是了。
突然，我的电话响起了。奇怪，谁呢？
「喂？」
电话传来了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小帅哥，我家刚好没人，是不是想约？」
我想也没想便立刻把电话掛掉。
怎么回事？
为甚么又会有些怪叔叔打电话来？明明这已经是新的电话了！
「安安，借你的电话给我。」我没有理会本来睡在我肩上的anson，也没有理会睡着了的安安到底知道不知道。
我拿起他的电话，用他的手指开锁，然后上下的不断滑，找的，就是上一次那个放了假照的色情网站。
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没错，有更新了⋯⋯
是新的假照，以及留有我新的电话号码⋯⋯
我关掉所有的视窗，并慢慢的回到坐位去。
anson他睡得像猪一样⋯⋯也好，看不到我哭。
我让他再睡到我的肩上去，自己陷入沉思。
我猜，我知道是谁干了这个好事。
这个星期以来，我并没有把新的电话号吗告诉任何人。反正在这个网络发达的年代，用微信那些通讯平台就可以，还可以拉黑和无视那些不想理会的人。所以我跟邢康他们沟通也是用这些⋯⋯
换言之，知道我新的电话号码的，就只有我的家人彬哥哥他们，以及昨晚跟我聊了很久的⋯⋯
欧阳子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