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延像是觉得她这话好笑,低头看向她因为醉酒而微醺的脸:“亭抒,我不缺一个情人。”
  情人,不过是想换掉就可以随时换掉的人。他没理会她的威胁,反而抬手将她含着的烟抽走。贺亭抒冷笑一声,低头轻哼着:“最好系噉啦。”
  芜茵在车上等着贺知延。她不知道陆砚怀那话是什么意思,所以也不知该怎么回应,她当时被贺亭抒那张脸夺去了所有的思考。现在想想,他的意思应该是劝她别为了钱得不偿失。
  可她又不止是为了钱——
  “芜茵。”
  芜茵低着头想事情,直到身边人说话才意识到他已经上车了。贺知延倚到了座椅靠背上,目光看向她的身体。芜茵因为穿着抹胸礼服,肩颈都露了出来。线条流畅,肌肤白皙,像花枝一般,握在手里大概也是一样的感觉?
  察觉到他看她的目光,她转过头也看向他,眼睛轻轻眨了眨。
  司机将车开了出去,四周响起了车辆鸣笛声。
  经过那晚的实践,芜茵隐约能意识到贺知延这样看她,似乎是有要她亲近的意思。于是她轻轻起身挪动身体,小心地按着座椅的边缘,有些忐忑地坐到了他怀里。
  贺知延手指一动,看向坐在他腿间却不敢碰他的人,不禁低笑了一声:“茵茵,坐这么远的意思是需要我抱你坐近一些吗?”
  芜茵脸有点红,她闻言便抬头看向贺知延的脸,按在座椅上的手缩了缩,随后试探着伸向他的肩,慢慢地靠了过去。贺知延手臂勾住她的腰身将她抱到自己怀里,低头靠近她的耳垂:“这样吗?”
  他胸膛像是稳定可靠的港湾,芜茵的手搭在他肩上,因为腰侧被人摩挲身体轻轻颤了一下。贺知延看着她的反应,按在她腰侧的手不禁加重了力度。芜茵咬唇,但是不想喊疼坏了他的兴致,低着头轻哼了一声,随即被人抬起了下巴。
  贺知延指腹触上她唇上的咬痕,那双漂亮的眼睛低眸看她。芜茵怔了怔,像被迷了心智一般。她扶在贺知延肩上的手一动,略微抬头,在贺知延要抬头的瞬间捧住了他的脸。
  目光刚好交汇,她仰头吻了上去。
  芜茵的吻技仅限于闭着眼睛将嘴巴凑上去,贺知延好像因为她突然勇敢的举动吃了一惊。唇瓣相贴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有些颤栗,她睁开眼睛,紧接着就被捏紧了下巴,力道更凶了一些。她微微张开嘴巴,唇舌和呼吸被尽数堵住。贺知延轻轻咬上她的唇瓣,声音带着低低的喘息:“芜茵,张张嘴巴。”
  不然芜茵的架势像是要把自己憋死。
  他看着她憋的通红的脸,指尖拨开她垂到颊边的发丝。芜茵为自己糟糕的吻技感到抱歉,她眼眸湿湿的,对上他的眼眸,手在刚刚的亲吻中不知不觉抓紧了他的领带:“我还不太会,不过我会学的。”
  怎么学?
  贺知延看着她润泽的、被咬红的唇瓣,指腹轻轻按了上去,声音低沉悦耳:“怎么学,说来听听?”
  芜茵想那总不能说“和你多亲几次”这种话吧,她犹豫了一下,看向贺知延的唇:“熟能生巧。”
  贺知延被她的词语逗笑,手掌已顺着她礼服裙的裙摆探了进去。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车开到了芜茵家楼下,已经下了车。芜茵被他箍在了怀里,想要低头,却被迫抬着下巴。那只手依旧只停留在她的腰畔,慢慢地摩挲着。
  腰侧热热的,芜茵轻轻的哼声从嘴巴中逃出来,她双手撑在贺知延的胸膛上,靠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我今天……生理期。”
  倒不是她故意要扫兴,她自然也知道要让“金主”满意的规矩,只是确实是这样。最近一个月加班太多,生理周期也乱掉了。还好是在宴会之前发现,否则她不知道如果因此弄脏了这条昂贵的裙子,她会有多纠结。
  贺知延挑眉,他抬手揽过她的肩,声音一低:“所以这和我们现在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芜茵之前只觉得贺知延如谦谦君子温和有礼,听到这话反应过来他在逗她。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手上不自觉就开始用力气,揪着贺知延衬衫的袖口,快要将他袖口的扣子给拽下来。
  这种话让她怎么回答啊,芜茵有点后悔没再好好仔细看看从学生那里收上来的那本小说。这样想着,她手上略一用力,随后掌心中便多了一颗带着温润光泽的袖扣。芜茵一愣,低头看着掌心里的扣子,再抬头看向贺知延的脸。
  对方看着自己被拽下来的袖扣,微微眯起了眼睛。
  ”我……”芜茵一想事情的时候手就会乱碰,她看着掌心里自己生薅下来的袖扣,声音一滞,听起来有些绝望,“对不起。”
  还没和金主上床,先破坏了金主的昂贵衣物,她应该是最失败的情人之一了。
  贺知延低头看着这枚袖扣,模仿着芜茵的语气,声音轻轻一顿:“那怎么办?”
  芜茵当然知道她绝对赔不起,又不可能将这枚扣子缝到原样,贺知延也不一定看得上她缝上去的针线。芜茵紧抿着唇,把那颗纽扣向他袖口上安了安,声音就这样弱了下去:“我缝上去可以吗?”
  贺知延看着她的反应,喉结一滚。他手掌不禁从她腰身向下移,在她有些僵硬的身子上缓缓游移,一直到了腰下。他抬起手,瞥了一眼她翘起的屁股,巴掌慢慢落下来,“啪”一声轻轻打在了她的屁股上。芜茵身子猛然一抖,她不忘捧着那颗纽扣,有些慌乱地抬头看向他的眼睛。
  “今天先这样抵了,”贺知延低头靠近她的唇边,声音有些哑,“茵茵,期待看到你下次拽坏的东西。”
  芜茵逃也似的飞奔了楼。
  贺知延其实没怎么用力,屁股上的一巴掌很轻。她趴到沙发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但张开手掌,掌心里正是一颗纽扣。她猛地将头扎进了软绵绵的玩偶里,将那颗纽扣小心地握紧了。
  正当这时,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
  芜茵以为是贺知延,顾不得害臊,忙从沙发上起身。她刚轻轻打开一条门缝,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身快融入黑夜的黑色礼服。贺亭抒一手拨弄着自己浓密的长卷发,另一只手拿着一只酒瓶。她仰头喝了一口,一双带着迷蒙的湿润眼睛看向她:“茵茵,我没地方睡觉了。”
  芜茵被她仰头灌酒的动作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她怎么找过来的,只能先打开门掺住了她摇晃的身体。贺亭抒被她扶着进门,歪歪扭扭地倒到沙发上,手中的酒瓶也因此滚落到地上。芜茵怕她被刚刚喝下去的那口酒呛到,顾不上滚来滚去的酒瓶,先跪到地上将她扶了起来。
  “贺小姐,你怎么……”芜茵有些手忙脚乱,撑着她的手臂将她翻过身。贺亭抒应了一声,显然快要醉的不省人事,还不忘抬手去摸芜茵的脸。
  “茵茵,你好靓啊,”她睁开醉醺醺的眼睛,“贺知延才配不上你。”
  喝醉了人的话自然不能放在心上,何况她今天才第一次和贺亭抒见面。芜茵叹了一口气,将她伸出来的手压下去,抬手拿起一旁的薄毯小心地盖到她身上。
  酒瓶也滚到了脚边,褐色的酒渍洒了一地。芜茵起身将抹布拿来,先将地上的酒渍擦干,又转头进了卫生间。她左翻右找,从橱中找出一块还没拆封的新毛巾,放在热水里浸湿再拧干。
  客厅里传来贺亭抒的哼哼声,她拿着拧干的毛巾坐到她身侧,看向贺亭抒因为酒醉而通红的脸,有些担心地低头试了试她的脉搏。
  她心跳很快,芜茵不由得紧张起来。
  她将拧干的毛巾轻轻擦上贺亭抒沾着一些酒渍的下巴,又慢慢地裹着毛巾擦着她的脸颊,另一只手拿起了手机。贺亭抒的状态太危险,还是先告诉贺知延比较好。不过她手指只在手机屏幕上停了一秒,就被贺亭抒一把攥住了手腕。
  “别打给贺知延,要打也打给陆哥,”贺亭抒翻了一个身,将头埋进沙发,“茵茵啊,沙发上有你的味道,好香啊。”
  “……”
  芜茵看着烂醉如泥的贺亭抒,又叹了一口气。她手指向下滑,总算找到了陆砚怀的电话。当时是作为家长联系方式存起来的,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她拨过去,等了几秒那边就接了起来。她一只手轻轻拍着贺亭抒的后背,一只手拿着手机,声音有些无奈:“陆先生,贺小姐喝醉了,现在在我这里,你可以过来看看她吗?”
  芜茵觉得刚挂电话不到二十分钟,门铃就再次响了起来。她去开门,只见果然是陆砚怀。他透过门,先是打量了一眼正在沙发上到处扭动的贺亭抒,再看向芜茵:“下次不用给她开门。”芜茵轻轻吸了一口气,带他走进了屋内。
  陆砚怀站在沙发前看着贺亭抒,俯身低头,然后用手抬起她的手臂,声音冷冷的:“贺亭抒,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听到陆砚怀的声音,她挣扎着抬起头睁开眼睛:“唔怪我啊,我不过一唔小心饮多。”
  这么说着,她又闭上了眼睛:“要是你是我哥就好了。”
  陆砚怀还要说什么,闻言声音不禁止住。沉默了片刻,他看向贺亭抒乱糟糟的头发,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别赖在别人家说醉话。”
  楼下的车内,贺知延含起了一支烟。他望向芜茵亮着灯的那间房子,想着刚刚陆砚怀匆忙上楼的样子,火机燃起一簇淡淡的火苗。他身体也隐在黑暗中,低眸看向自己缺了一颗纽扣的袖口。
  “贺总,我们要走吗?”
  其实平常他并不会主动开口问贺知延的意见,他只要听从命令就可以了。可今天已经在楼下待了一个小时,贺知延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就看着那扇开着的窗,不知道究竟在看什么。
  “不急,上去看看,”贺知延的手触上自己的袖口,平静的声音听起来却让人有些脊背发凉,“茵茵没关灯,应该是在等我,你说我是不是要上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