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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十四、有情之人终成愿
  沉莫若清醒时,有一瞬的呆滞,脑袋空白。依靠着的事物发出沉稳的跳动声,他才发现是靠在一个宽大的胸膛上,身上的热度褪去不少,只馀微热。单薄的内衫随意覆着光裸的身子,有隻带着薄茧的手正在梳理他的长发,一下一下的十分缓慢且温柔,好似在对待一隻幼崽。
  他轻轻动了动,想将内衫拉好,却惹来环抱腰间的臂膀更加紧了紧,生怕他跑了似的。
  「醒了?」
  「……不,我睡了。」
  意识到抱着他的人是谁,自己还大张着腿跨坐在对方身上,尷尬曖昧的姿势让他脸上又浮上热意,装死般又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没醒。顾以明怎会如他所愿,托起他的下巴,俯身在他已经肿起的唇上轻啄一下,道:「睁开眼,我有东西让你看看。」
  「……」不要,就算是座灵石山也不要,想都别想。
  「不睁眼是想再来个七天七夜?」顾以明笑着在他耳边低声威胁道。
  沉莫若怕极了,腰还是酸的,那处的感觉也还十分强烈,再来个七天七夜怕是真的会先『成仙』。
  连忙张开双眼,瞬间撞进那双冷灰色的眸子,藏于内的早已不是高山上的冰雪,而是暖人的春意,淡淡的浸润碰触到的每一处。藉着反射他看见了自己,似乎有哪边不大一样了。
  顾以明见他呆呆望着自己的模样,忍不住又亲了亲,才往头顶上一指。沉莫若耳朵发热,循着他的手势看上去,洞顶居然刻划着一套心法!
  大致看了下,是双修的功法,品阶相当高,近乎仙品,能让依照此法双修的二人修为一日千里,这大概是苏良袁口中那名合欢道大能留下的。
  「这里的灵气必须藉由此功法才能吸纳,既然你我早是道侣,也已有了肌肤之亲,不如趁此将功法学了,日后双修之时便能用上。」
  顾以明循循善诱,好似一隻不怀好意的大灰狼正在诱惑单纯的白兔自己狼爪中的萝卜好吃。
  沉莫若:「……」
  他能拒绝吗?不行,因为不修习便不能吸纳灵气,不能吸纳灵气他们就不能出去……等等,顾以明是怎么进来的?
  「……你如何进入此地?」
  「夫唱夫随。」
  「……」
  很好,现在他们一起被困在这里了。
  沉莫若头疼,「此处灵气无法吸纳,而那幻境传送会先抽光你的灵力,洞外底下的树林有阵法根本下不去……你一进来就是被困在这里。」
  「知道,也并非全无方法。」
  语毕,顾以明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眼神柔和地细细描摩着他的眉眼鼻唇,俯下身去又是一阵深吻,许久才问了一声:「都记住了吧?」
  沉莫若虽不喜背书,但除了那些酸儒文章外,关于修仙功法他的确过目不忘。虽是匆匆一眼,却已然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然他未能回答,顾以明便额贴着额,下身迫不及待地一顶,长驱直入。
  「……嗯!」
  沉莫若猝不及防,不由得被动地拱起腰,张口喘息,才惊觉原来顾以明留下的元阳仍在!
  体内的凶器藉着元阳入到更深之处,他难以想像自己居然还能仍承受,腰肢早已软成一滩春水,融化在这猛烈的攻击中。
  「……宝贝、莫若,运转功法……」
  顾以明亲暱的脱口呼唤让沉莫若为之一震,他瞪大眼,有些惊恐,「你叫我……甚么?」
  他方才没听错吧?顾以明唤他的名字?
  顾以明将脸埋入白皙纤长的颈间,将人拥得更深,双唇贴着细腻的肌肤,露出牙逡巡着,似头猛兽嗅闻自己的猎物。
  「……师兄,你离开我的这些年,我无一不想念、无一不衝动想将你抓回困在怀里哪里也不能去……」
  下身被一双大手压制得紧紧的,被迫承受猛烈的欢爱,沉莫若经过七个日夜已经四肢虚软,只能被衝撞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等、等等……别再……我有、话……」
  「师兄,运转功法,让我进入你的紫府,我会告诉你所有我知道的一切。」
  石床上衣衫凌乱,两具身体如鸳鸯交颈,开始发出淡淡的光晕,周围的灵力不再只是调皮地游来游去,它们见猎心喜般争先恐后地被吸纳进光里,化作涓涓灵流渗入所有孔窍。
  灵力瞬间充盈每个毛孔的感觉真好,一声舒服的喟叹之后,沉莫若运转大周天,在一顿迟疑后,还是将顾以明留在体内的元阳转化成浓稠的灵液灌溉了识海,自己与他的灵力交缠形成的灵流从两人相连之处相互哺餵、壮大。合欢道法就是两人的灵力交流,识海相通,元婴相亲,毕生所经歷所学习的都会在此种内沉的神魂相通之间为双方所得,从而累积修为以致晋阶。
  紫府之中,元婴睁眼,另一道较为霸道的灵力冲刷着识海,如磅礡的大雨倒进久旱的大地,没一会儿,裂纹消失,大地回春,绿意盎然。一个小小的与他不同的身影随着灵浪飞进紫府,一把抱住他。接着,小手对着小手,额头贴着额头,往昔与现在同时流入他的眼中……
  逍遥岭上,流芳水榭一处假山旁。
  他双膝上摆着剑,刚与师兄比划完,正在调息,另一个伙伴立即靠了过来,在他耳边偷偷地调侃:「方才师兄摸了你的腰一把,你脸红甚么?」
  他眼也不睁,镇定地冷淡地回道:「没脸红。」
  「哼,少来!你巴不得师兄天天跟你贴在一起吧?我可记的清楚上次下山去了花楼,你眼也不斜地盯着菜,旁人献殷勤你理都没理,那么漂亮的小美人在你面前跳舞也不看人家,一心就记着要去买茯苓糕给师兄!说你木头,你又不是不解风情;说你有心,面对师兄又没胆,真不懂你搞甚么。」
  「苏愈,我大仇未报,不谈情爱。」他睁眼,盯着面前映照日光而炫目的剑。
  「说的真洒脱。」苏愈笑了笑,「哪像我,没有情爱的滋润可不行!我这把剑可是用情爱来滋养的!」
  苏愈使多情剑,情之一字对他而言就是修练的秘诀,他情感丰沛、人也俊,自然有许多男女为他倾倒,而他也的确处处留情,可偏偏任何人都不入他心。
  以情使剑,毫不入心。
  说是多情总无情。
  而偏偏修无情道的他欲以断情证道,却将一情系于师兄身上。
  「不过我也挺羡慕你,总有那人让你格外地喜爱、另眼相看,我就没有。」
  「是你不愿。」
  「怎么会?我愿意的啊,只是没有那个人让我愿意了啊。」
  一听,他心中一动,「你曾有过意中人?」
  「有,小时候的事了。你小时候也与她有过婚约,忘记了?」
  「……不记得了。」
  「呿,我就知道,亏那女孩当时还特别喜欢你,就这样把人家忘了……」
  「……抱歉。」
  「没事,反正她死了,不记得也好。」
  趾麟小界界心,神龙长眠之地,青铜门口。
  师傅先去探路,他们师兄弟三人原地稍作休息。
  他盘坐于地,正在运转大小周天,将方才其他修士的残酷廝杀的场面拋诸脑后,修习无情道的好处此时展现出来,心中无所波动,如平静的湖水,不起涟漪。
  膝头上的剑染了不知谁的血,那是他斩了某个想偷袭师兄的人手臂留下的,一路匆忙赶路没来的及甩掉血跡。
  师兄看了,撕掉衣袍一角替他擦了剑。
  他内心微微一动,面上却不显分毫,只淡淡地道了句谢。
  师兄脸上掛着好看的笑容,即便经过一场杀戮,他的眼睛还是亮如水面粼粼,又清澈见底。
  「你说这无情道修着连话都修掉了?怎地话越来越少,脸越来越臭?」
  苏愈嘖了声,向师兄说:「师兄有所不知,他现在是连话都不想说了。我和他上次去海洲替师傅追查人口失踪的案件,借住一个农家里,那男女主人热情的很,招呼了我们三天,他在那三天居然只说了六个字!」
  师兄来了兴致,睁大眼好奇地问:「哦?哪六个字?」
  「谢、谢。」
  「咦?谢谢只有两个字。」
  「就是说了三遍谢谢唄。」
  「……」师兄惊叹,回头看着他,「无情道法中难道有闭口禪这一法门?你又不修佛。」
  「佛不杀生。」他说。
  「哎。话说回来,海洲那事后来如何?师父没跟我说。」
  苏愈顿了顿,看了看他。
  「看他做啥?你们有秘密不想让我知道?」
  「不是,是他不想让师兄知道。」
  「……嫌弃我了?」
  他淡淡地接过话,「不是。」
  苏愈瞥他一眼,表情戏謔,「这小子不想让师兄知道那种事。」
  「所以到底是甚么事?你们再不说,我就把你们丢出去餵灵兽!」
  「别!」苏愈清清喉咙,道:「海洲那边不是很多人失踪吗?尤其是孩童。我们到的时候,海洲已经找不出一个孩子了,几乎家家户户都失去了亲儿,简直一片愁云惨雾。失去孩子不打紧,同时居然还有一种怪病开始流传开来,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得病死掉。」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师父要我们尽早离开,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怎么会?」师兄紧紧皱着眉,心情一下子就沉重了。
  他伸手揉揉师兄的眉间,轻声说:「……就是不想你这样。」
  师兄愣住了,苏愈在旁一拍掌,「师兄你看,他就是这个意思,他就只知道心疼你。」
  海洲的事,点星真人也未同他们说明,只是神情凝重地叮嘱他们:天下必动盪数十年,务必自保,再保他人。
  后来成功夺得仙器付逍遥,回到逍遥岭后,师父独自召了他一人。
  「以明,小心身边的人。还有,别让復仇成了你的执念。」
  他正沉浸在付逍遥认他为主而付逍遥的里剑认师兄为主的喜悦中,不懂师父突如其来的深意,也只能先应下。没想到,这在之后成了一颗种子,长成一株名为怀疑的参天大树,蒙蔽了他所有的理智,以至于他根本没发现一脚踩进有心人的陷阱里。
  流芳水榭,莲花池畔,他看着师兄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
  「苏愈又去哪了?今天又没来听我讲阵法。」
  「海洲。」
  「他又上那去干嘛?师父临走前不是嘱意过我们非必要别下山吗?」
  「有好看的小娘子,多情剑总多情。」
  师兄咬牙切齿,「……呵,还真是正当的理由。」
  「他说有顾家的线索。」
  师兄一楞,「甚么线索?」
  「杀我父的兇手。」
  「……当年顾家只剩下你,你看见了?」
  「没,但有一术法可知。」
  「……苏愈是去找术法?」
  「嗯。」
  「原来还有术法……」师兄喃喃自语,表情变得很奇怪,最后眼神闪躲,匆匆离开。
  师父说的『小心身边人』忽然浮上心头,他心中一寒,有了不祥的预感。
  几日后,苏愈到了顾家要他赶紧过去,听他说是寻到法术正在佈法阵,多年的灭门血案终于可以揭开杀人真兇!
  师兄得知后,也一起跟了过去。
  路上,他望着师兄的脸,还是熟悉的笑容,可是他感觉得出来,师兄一点也不开心,甚至是有些焦虑紧张的。他原本不明白为什么,可当他和师兄一起踏进苏愈佈好的法阵后,他知道了,却寧愿永远被蒙在鼓里──
  苏愈说:「这是回溯术,可以重现你想要看的事件,但只能维持几个呼吸的时间。」
  法术施展的很顺利,光阴倒转,法阵内的景象回到至臻三年那一晚。
  这时天边响起惊雷,乌云层叠,黑压压的,彷彿一块大石落在所有人的心上。
  他看见,他的母亲倒卧血泊,父亲被某个少年一剑穿心,惨案直接在他面前重现,他几乎咬碎了牙,付逍遥已经握在手中,却不断颤抖。胸口窒息,内心颤慄,胆破心惊地看着那少年抽剑回过身来──
  那张脸圆润可爱,长大后却是模样清丽的青年。那是陪伴他长大的人,是他放在心尖的人,是他内中唯一的光,杀了他的父亲……?!
  他目眥欲裂,唰地,付逍遥毫无犹豫地抵在就站在他身旁目睹一切的师兄,红着眼,手抖得几乎要握不住剑,晴天霹靂,不敢置信。
  「为什么?!」
  「都看见了,还问我为什么?」
  他却好似发了狂,剑被扔了,双手十指用力地掐住师兄的双肩,无法明白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为什么?!」他只能重重覆覆这一句话。
  师兄苦笑,长长地叹了口气:「原来事情仍是瞒不住的……我也常常在想,为什么是我?」
  苏愈也大受震惊,呆愣在一边,根本没办法回神。
  回溯术很快地结束,周围又回到荒凉漆黑。
  他眼前的光,最终还是暗了。
  他一直以来坚信的,原来是个骗局!
  最后,师兄扔下他们走了。
  流芳水榭外,海棠花下。
  他恍若失魂,呆呆立在花下三天三夜,一动不动,彷彿是具尸体。
  ──以明,我们一起种下海棠,将来可以花间煮酒,快意逍遥,你说好不好?
  ──对,是我杀了你父亲,原来是瞒不住的。
  当朝日升起,照在第一朵开的海棠花时,他突然回过神来,承受着巨大的痛楚般地蹲下身来,压抑不住的哭泣声自他埋在双掌之间传出来……
  此后,师兄再不回逍遥岭;往后,他们见面就杀。
  十三年间,他也极少回到流芳水榭,更多的是追寻着师兄的足跡,追着那道已经熄灭的光。
  魔界,血海深池,他立在一棵枯木上,冷眼盯着底下血色池子中那些面貌丑陋的非人类,还有那毫不在意自己白袍被染了一身红的人。
  师兄,十年来,你倒是能吃能睡,还与魔族之人打了交道。
  六大仙宗之首,合体期、出窍期,更甚是渡劫期的大能都阻挡不了你的嗜杀,现在连魔族都是你的囊中物了吗?
  底下的人本与魔族有说有笑、喝酒吃肉,察觉有人在看他,溅了血渍的脸一抬,与他冰冷的目光对上,好半晌,才微微地勾起唇角,遥遥向他举起手中的酒瓶,再一口饮下。
  师兄,你怎么还有脸穿着逍遥岭的白袍?你怎么还有脸对我笑?
  他眼神狠狠一凛,付逍遥一出鞘挟带雷霆万钧的剑意,迅雷不及掩耳地攻向对方面门!风云变色,乱沙迷眼,血海周边的沙漠捲成一道巨大的龙捲风,带着凌厉的杀意包围着魔族和对方,使他们逃无可逃。
  如泰山般的威压自头顶降下,修为低下的魔族们个个冒出冷汗,有些已经被压断的脊骨,化成一堆血沫。只有白衣人神态自若地放下酒瓶,在付逍遥来到眼前时,一个闪现,已离了十步之远。
  在十年的对峙间,他与对方的修为突飞猛进,彷彿谁也不让谁,直至今日,他比对方修为高了。可就这么一个小境界,让他无法手刃杀父仇人,对方甚至还未出剑!
  「以明,手别抖,你这样杀不了我。」
  「……沉莫若,闭嘴。」
  「唉,又叫我名字。」
  「你自始至终没给过我答案,为什么?」
  「这就是你追着我十年的原因吗?」讽刺地笑了笑,「有些事不是你想知道就能知道,如今的局势难道你还不懂?」
  「所以你杀了六位掌门数位长老还有人间天子?这就是你懂的局势?」
  「哎,差不多了。」
  「……拔出你的剑。」
  「呵,那可不行,我先走一步了。」话一丢,人又消失了,如之前的十年一次也不肯拔剑面对他。
  他没有追,反而剑指倒地不起的魔族逼问:「方才他都与你们说了甚么?」
  魔族抖如筛糠,好不容易话凑齐了。
  「他问……问堕、堕魔者……」
  「谁堕魔了?」
  「禄、禄而和禄甫……」
  闻言,他心底浮现一丝怪异的感觉,师兄在探查禄家?
  望了眼无边无际的血海沙漠,魔界的天空永远都如此灰暗,无光照进,他不愿多待,付逍遥随手一挥,地上的魔族血溅当场。
  高野之战,瘟疫丛生,人间饿殍浮河,修真界也血流成河。
  三年前,魔头沉莫若因不敌仙魔两界追杀,身受重伤,躲入秘境。如今秘境重开,他又重现,连斩了五大魔将,灭了七个修真界小宗门,可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满身杀孽。
  渡劫中期大圆满已经难逢敌手,除了以他为首的讨伐队伍,竟然没有一人可以拦下沉莫若杀戮的脚步。
  北冰地界上,沉莫若召唤出有凤来鸣兮替自己匯聚四方灵力,还在苦苦挣扎不愿就范。
  苏愈惊讶:「原来他还有琴?」
  他没有回话,维持自己的剑域,一把又一把的寒刃对准了如困兽之斗的人。
  许多年不见,对方消瘦了,修为却更精进了,但也同样没给出答案。
  为什么这三个字横亙在心中,如同旧伤疤,时刻提醒着他。
  他憎恨又痛心,不懂为何两人之间变成这副模样。
  不懂那一切都是谎言,连为了什么都不知道。
  不懂对方没有辩解没有解释没有挣扎就坦承,无视于过往的情分,似乎对他来说那并不重要,只是逢场作戏。
  他不懂自己一片赤诚,换来的是对方的无情无义。
  「……你投降吧,在剑域中无处可逃。」他这样对满身鲜血,以剑拄地的人道。
  沉莫若定定看着他许久,后来浅浅一笑,抽空自己仅剩的灵力将隐世绝往空中掷,一个巨大的金色法阵瞬间成形,上古冯夷阵从此矗立北冰地界。
  同时,剑域中的万仞齐发,将躲也不躲的沉莫若牢牢钉在了原地,周身大穴被洞穿,一下子成了个血人。
  他这时才发现,对方设下冯夷阵,自己却不在法阵范围内,他保护的反而是追讨他的修者们。
  领域中肆虐的剑意一顿,内心大为震撼,他胸中忽然冒出一股难言的愤怒,逼得他差点向前质问。
  这时有人来报:「魔族大军已经被诛杀所剩无几,而魔尊被逼退至荒界深渊,仍在苦苦抵抗。」
  「传下去,以三把仙器打落魔尊,封印荒界深渊。」
  「不知道靠他那把琴还可以撑多久?」苏愈边手刃一个魔族,边道,「那把琴品阶很高,跟你母亲的锦云旗鼓相当,可惜锦云断了一根弦,沦为凡品。」
  他狠狠一惊,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转头看向苏愈,却见他的眼隐隐泛着红丝,一抹黑雾转瞬即逝。
  「苏愈?」
  「怎?」
  「……没事。」大战还未结束,他深深吸气定了定心神,视线回到沉莫若身上──他已经闭上双眼,低着头,宛如罪人受刑的模样被直直钉在雪地上,身下的雪已经红了一大片,甚至不断地向外蔓延开。
  不远处的冯夷阵辉煌闪耀,将所有魔族隔绝在外,他的那把琴也持续地吸收四面八方的灵力巩固此阵,降下威压,将魔族逼回裂缝里去。
  战事至此逼近尾声,魔族最后仍是退回魔神堑,三把仙器为祭品,降下十八道封印,就此封闭裂缝。
  北冰地界下方有封印,上方是冯夷阵压制,至此魔族沉寂。
  高野之战终于告一段落。
  沉莫若被俘,他的两把武器分别被祭在北冰地界,用来维持冯夷阵。
  最后,他看着沉莫若被绑上了囚神台,却再也问不出为什么三个字了。
  他似乎懂了,为何沉莫若始终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