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网 > 耽美同人 > 麟儿(重生,父子年上) > 父子相疑变乱生.三十三
  那夜之后,原在帝王寝殿里生了根的萧宸,便再不曾在紫宸殿正殿里留宿过。
  他依旧在表面上维持着与父皇的父慈子孝,也依旧事事秉承父皇意旨,可曾显得无比自然的拥抱和依偎,却都在那晚之后彻底消失无踪。
  帝王再不曾满怀宠溺地亲吻爱儿面颊、萧宸也再不曾放纵恣肆地时不时偎入父皇胸膛。曾有过的无间亲密在那一夜之后彻底告罄;便是他依旧发自魂灵地依恋、爱慕着父皇,昔日父子共处时的舒心与甜蜜,如今亦全转作了满满的苦涩与煎熬。
  说来讽刺……到了这个时候,他竟有些感激起上桿子找他麻烦的萧宇和楼孟允了。便多亏了二人,他才不至于有太多的心思和馀暇去一遍遍回忆那晚的一切,不至于一次又一次地……被那满怀期待、却因父皇一言便瞬间跌入深渊的记忆伤得体无完肤。
  至于那一晚横生的迷乱,最终证实了是萧宸回宫前喝下的那碗汤惹的祸。
  那是一碗极其滋补壮阳的汤,除了让饮用者一时情慾大盛失去理智,于身体并无任何害处。根据曹允和潜龙卫调查的结果,王婶的儿子于半个月前欠下了鉅额赌债,因无力偿还,便在旁人的教唆下将主意打到了自家孙女儿头上,想设局找个冤大头同渝娘成一番好事,从而靠勒索或「嫁」出孙女儿得到的彩礼来偿还儿子欠下的债务。
  王婶最开始打主意的对象自然是雇主寧睿阳。只是寧睿阳应考在即,便想着等对方考完了再下手,兴许还能捞个进士老爷作孙女婿。
  可这样的念头,却在听闻寧睿阳将有贵客来访后生出了几分动摇。
  在王婶看来,寧睿阳的身家背景已经相当不错了,那位贵客能让他千叮嚀万嘱咐说要整一桌好菜招待,又会是何等不凡的人物?大抵人都有那么点得陇望蜀、贪心不足的劣根性,王婶口头上应得爽快,心底却已将歪心思打到了那位「贵客」身上。
  毕竟是从小生长在天子脚下的,王婶见识或许不广,在看人上却颇有些眼力见儿。萧宸抵达时,她一瞧着那马车形制和周边随从的气势,就猜到这位贵客只怕是她平时一辈子也见不着一回的大人物……想到寧睿阳是有心将人留饭甚至过夜的,她利慾薰心之下,便大着胆子在那「祖传秘方」添了些好料盛给了贵客;不想贵客虽将她精心熬製的汤喝了个底朝天,却只喝完汤便驱车走了。人都不在了,就算汤起了效又有什么意义?自然让她的一番设计彻底付诸了流水。
  王婶看似只是因缘际会、机缘巧合才会将萧宸选作了下手的目标,但萧宸却不认为世上有那样刚好的事──他之所以会往见敏行,本就是兄长精心设计之下的结果。从这点来看,王婶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事,背后保不准也有他那位好兄长的影子在。
  便存着如此疑心,萧宸当即指示了让潜龙卫将王婶身边的人和她儿子欠下赌债的经过仔细调查了一番。果不其然,王婶的儿子是遭人设局才会欠下鉅额赌债;而她之所以会生出设局让孙女儿攀高枝的念头,也是前些天「碰巧」从街坊处听到了一件軼事、又得了旁人半真半假地挑唆啟发所致。负责此事的潜龙卫原以为那軼事不过是子虚乌有,不意秉着寧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态度仔细一查,却发现数月前竟然真有个礼部的官员着了类似的道儿。那名官员怕此事传出坏了前程,只得认了这个闷亏将人抬回家中作妾;不想理应藏得严严实实的事儿却在掐头去尾后传到了王婶处,让后者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
  可有些出乎萧宸意料的是:王婶之事最终并未反查到潁王府,而是只到作局设计王婶儿子的赌场处便断了线,与敏行之事一查就查到萧宇身上可说大不相同……意识到这两件事极有可能出自不同人的手笔、只是一方借了另一方的局作了手脚,又想到那个着了道的官员乃是礼部制举司的,隐隐明白了什么的萧宸便让人将调查的方向转往了楼孟允,最终如愿找到了两者之间的联系。
  萧宇会知道要从寧睿阳身上下手,还是楼孟允暗中操弄的结果。
  后者虽已对外甥彻底死了心,却仍旧没放弃藉从龙之功获取权位的想法。寻思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再度成为「皇五子党」的他便在查到寧睿阳的消息后辗转将此事透漏给萧宇,让一心想扳倒弟弟却不知从何着手的潁王殿下有了使力的方向。
  当然,楼孟允也不会完全将希望寄託在才刚出宫建府、连人脉都没攒下多少的萧宇身上。他一边让人留意萧宇的动静、一边藉着从昔日部属身上得来的灵感设局引了王婶入彀。在他想来,不论王婶最终下手的对象是寧睿阳还是他那位白眼狼似的外甥,都必然会使得后者名声有瑕,从而招致帝王的厌恶。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只要持续不断地给他的太子外甥找麻烦添堵,总有一天能让萧宸彻底失了帝王宠爱、再不復今时的地位。
  令人讽刺的是:楼孟允原先的算计虽落了空,可整个大昭最为尊贵的父子俩,却仍在阴错阳差下因他的这着棋而生出了难以弥补的间隙。幸而自打萧宸六岁遭难后、整个紫宸殿就让帝王整治得密不透风;父子俩此前几乎夜夜同榻而眠的事也好、眼下几乎生分了的事也罢,都不曾有丝毫风声传到外头。也因此,当楼孟允被以「意图谋害太子」为由下狱论处时,他甚至连原因是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只以为是萧宸胡乱罗织了罪名欲将他除去,连在詔諭里都不断嚷嚷着要楼辉替他讨回公道。
  可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楼辉对这个不成器的长子仍存着几分感情,也不可能冒上可能赔了全家性命的危险出手相救。
  楼辉之所以能歷两朝而荣耀不衰,不仅是出色的相才,更是因为他为人处事足够聪明;虽身居高位,却行事本分从不踰矩、也不曾有过任何因私害公的举动。正因着如此,即使他近几年因长子之事几度受了帝王训斥,却从不曾失去帝王的信任。故查明了事情的真相后,萧琰虽早有决断,却仍在行动前召了楼辉进宫,将楼孟允设谋暗害太子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对方。
  楼辉虽早就不对长子抱有任何期待,可听到对方竟为了虚无縹緲的权位不惜设谋加害自己的亲外甥,仍气得差点没当场晕过去……他并非不通事理之人,自然知道再继续这么放纵长子下去,后者迟早会闯出无可挽回的大祸──虽然现在也差不多了──来,故最终只得狠下心肠逼着自己大义灭亲,让帝王的口述着亲笔写下了将长子逮捕入狱的詔书。
  也在楼孟允下狱隔日,一夕之间老了好几岁的楼辉在早朝上以教子无方为由自请告老,却让太子以「多有须得太傅提点之处」出言挽留,最终让帝王当场驳回、只象徵性地罚了他几个月的俸禄便揭过了此事,令深感皇恩浩荡的楼辉心下感激,自此更加坚定了事事秉承帝王意旨的立场,对日后将要继承大位的外孙也更多了几分亲近跟期许。
  不得不提的是,因出了楼孟允图谋暗害太子之事,今科省试虽仍照常举行,在盛京城里得到的关注却远不如往昔──对多数人来说,比起三年就有一回的大考,亲娘舅三番两次给太子外甥添堵挖墙角的事儿才真真称得上稀罕──却到大理寺作出了判决、将楼孟允贬为庶民并流徙三千里后,人们对这事儿的关注和热议才渐渐消停了下,转而将注意力放回了已转入殿试阶段的今科大比上。
  由于王婶所为着实触着了帝王逆鳞,萧琰一查出爱儿所遇之事是出自何人手笔,当即便命潜龙卫连夜将人抓捕入了狱。萧宸对王婶亦是恨极,虽心切友人前程、不想因此误了对方备考,却终究没有干涉父皇的安排,只是让人藉口王婶临时有急事回乡探亲,将此事在友人跟前瞒了下来。
  他对寧睿阳费心至此,不说因而大感吃味的帝王,就是一心等着萧宸落入陷阱的萧宇,也从中看出了弟弟对这名昭京举子的重视。
  因潜龙卫的存在十分隐密,萧宇对自个儿的动静全在弟弟和父皇掌握中的事浑然不觉,便是利用寧睿阳引萧宸入彀的计画最终功败垂成,他也只以为是萧宸没将「好友」的话放在心上的缘故,并没想到他自认完美的陷阱其实早已被萧宸摸得一清二楚。所以确定了寧睿阳仍旧是个可用的切入点后,他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却是将脑筋动到了「科场舞弊」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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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之后,原在帝王寝殿里生了根的萧宸,便再不曾在紫宸殿正殿里留宿过。
  他依旧在表面上维持着与父皇的父慈子孝,也依旧事事秉承父皇意旨,可曾显得无比自然的拥抱和依偎,却都在那晚之后彻底消失无踪。
  帝王再不曾满怀宠溺地亲吻爱儿面颊、萧宸也再不曾放纵恣肆地时不时偎入父皇胸膛。曾有过的无间亲密在那一夜之后彻底告罄;便是他依旧发自魂灵地依恋、爱慕着父皇,昔日父子共处时的舒心与甜蜜,如今亦全转作了满满的苦涩与煎熬。
  说来讽刺……到了这个时候,他竟有些感激起上杆子找他麻烦的萧宇和楼孟允了。便多亏了二人,他才不至于有太多的心思和余暇去一遍遍回忆那晚的一切,不至于一次又一次地……被那满怀期待、却因父皇一言便瞬间跌入深渊的记忆伤得体无完肤。
  至于那一晚横生的迷乱,最终证实了是萧宸回宫前喝下的那碗汤惹的祸。
  那是一碗极其滋补壮阳的汤,除了让饮用者一时情慾大盛失去理智,于身体并无任何害处。根据曹允和潜龙卫调查的结果,王婶的儿子于半个月前欠下了钜额赌债,因无力偿还,便在旁人的教唆下将主意打到了自家孙女儿头上,想设局找个冤大头同渝娘成一番好事,从而靠勒索或「嫁」出孙女儿得到的彩礼来偿还儿子欠下的债务。
  王婶最开始打主意的对象自然是雇主宁睿阳。只是宁睿阳应考在即,便想着等对方考完了再下手,兴许还能捞个进士老爷作孙女婿。
  可这样的念头,却在听闻宁睿阳将有贵客来访后生出了几分动摇。
  在王婶看来,宁睿阳的身家背景已经相当不错了,那位贵客能让他千叮咛万嘱咐说要整一桌好菜招待,又会是何等不凡的人物?大抵人都有那么点得陇望蜀、贪心不足的劣根性,王婶口头上应得爽快,心底却已将歪心思打到了那位「贵客」身上。
  毕竟是从小生长在天子脚下的,王婶见识或许不广,在看人上却颇有些眼力见儿。萧宸抵达时,她一瞧着那马车形制和周边随从的气势,就猜到这位贵客只怕是她平时一辈子也见不着一回的大人物……想到宁睿阳是有心将人留饭甚至过夜的,她利慾薰心之下,便大着胆子在那「祖传秘方」添了些好料盛给了贵客;不想贵客虽将她精心熬制的汤喝了个底朝天,却只喝完汤便驱车走了。人都不在了,就算汤起了效又有什么意义?自然让她的一番设计彻底付诸了流水。
  王婶看似只是因缘际会、机缘巧合才会将萧宸选作了下手的目标,但萧宸却不认为世上有那样刚好的事──他之所以会往见敏行,本就是兄长精心设计之下的结果。从这点来看,王婶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事,背后保不准也有他那位好兄长的影子在。
  便存着如此疑心,萧宸当即指示了让潜龙卫将王婶身边的人和她儿子欠下赌债的经过仔细调查了一番。果不其然,王婶的儿子是遭人设局才会欠下钜额赌债;而她之所以会生出设局让孙女儿攀高枝的念头,也是前些天「碰巧」从街坊处听到了一件轶事、又得了旁人半真半假地挑唆启发所致。负责此事的潜龙卫原以为那轶事不过是子虚乌有,不意秉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态度仔细一查,却发现数月前竟然真有个礼部的官员着了类似的道儿。那名官员怕此事传出坏了前程,只得认了这个闷亏将人抬回家中作妾;不想理应藏得严严实实的事儿却在掐头去尾后传到了王婶处,让后者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
  可有些出乎萧宸意料的是:王婶之事最终并未反查到颍王府,而是只到作局设计王婶儿子的赌场处便断了线,与敏行之事一查就查到萧宇身上可说大不相同……意识到这两件事极有可能出自不同人的手笔、只是一方借了另一方的局作了手脚,又想到那个着了道的官员乃是礼部制举司的,隐隐明白了什么的萧宸便让人将调查的方向转往了楼孟允,最终如愿找到了两者之间的联系。
  萧宇会知道要从宁睿阳身上下手,还是楼孟允暗中操弄的结果。
  后者虽已对外甥彻底死了心,却仍旧没放弃藉从龙之功获取权位的想法。寻思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再度成为「皇五子党」的他便在查到宁睿阳的消息后辗转将此事透漏给萧宇,让一心想扳倒弟弟却不知从何着手的颍王殿下有了使力的方向。
  当然,楼孟允也不会完全将希望寄托在才刚出宫建府、连人脉都没攒下多少的萧宇身上。他一边让人留意萧宇的动静、一边藉着从昔日部属身上得来的灵感设局引了王婶入彀。在他想来,不论王婶最终下手的对象是宁睿阳还是他那位白眼狼似的外甥,都必然会使得后者名声有瑕,从而招致帝王的厌恶。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只要持续不断地给他的太子外甥找麻烦添堵,总有一天能让萧宸彻底失了帝王宠爱、再不复今时的地位。
  令人讽刺的是:楼孟允原先的算计虽落了空,可整个大昭最为尊贵的父子俩,却仍在阴错阳差下因他的这着棋而生出了难以弥补的间隙。幸而自打萧宸六岁遭难后、整个紫宸殿就让帝王整治得密不透风;父子俩此前几乎夜夜同榻而眠的事也好、眼下几乎生分了的事也罢,都不曾有丝毫风声传到外头。也因此,当楼孟允被以「意图谋害太子」为由下狱论处时,他甚至连原因是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只以为是萧宸胡乱罗织了罪名欲将他除去,连在诏谕里都不断嚷嚷着要楼辉替他讨回公道。
  可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楼辉对这个不成器的长子仍存着几分感情,也不可能冒上可能赔了全家性命的危险出手相救。
  楼辉之所以能历两朝而荣耀不衰,不仅是出色的相才,更是因为他为人处事足够聪明;虽身居高位,却行事本分从不踰矩、也不曾有过任何因私害公的举动。正因着如此,即使他近几年因长子之事几度受了帝王训斥,却从不曾失去帝王的信任。故查明了事情的真相后,萧琰虽早有决断,却仍在行动前召了楼辉进宫,将楼孟允设谋暗害太子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对方。
  楼辉虽早就不对长子抱有任何期待,可听到对方竟为了虚无缥缈的权位不惜设谋加害自己的亲外甥,仍气得差点没当场晕过去……他并非不通事理之人,自然知道再继续这么放纵长子下去,后者迟早会闯出无可挽回的大祸──虽然现在也差不多了──来,故最终只得狠下心肠逼着自己大义灭亲,让帝王的口述着亲笔写下了将长子逮捕入狱的诏书。
  也在楼孟允下狱隔日,一夕之间老了好几岁的楼辉在早朝上以教子无方为由自请告老,却让太子以「多有须得太傅提点之处」出言挽留,最终让帝王当场驳回、只象徵性地罚了他几个月的俸禄便揭过了此事,令深感皇恩浩荡的楼辉心下感激,自此更加坚定了事事秉承帝王意旨的立场,对日后将要继承大位的外孙也更多了几分亲近跟期许。
  不得不提的是,因出了楼孟允图谋暗害太子之事,今科省试虽仍照常举行,在盛京城里得到的关注却远不如往昔──对多数人来说,比起三年就有一回的大考,亲娘舅三番两次给太子外甥添堵挖墙角的事儿才真真称得上稀罕──却到大理寺作出了判决、将楼孟允贬为庶民并流徙三千里后,人们对这事儿的关注和热议才渐渐消停了下,转而将注意力放回了已转入殿试阶段的今科大比上。
  由于王婶所为着实触着了帝王逆鳞,萧琰一查出爱儿所遇之事是出自何人手笔,当即便命潜龙卫连夜将人抓捕入了狱。萧宸对王婶亦是恨极,虽心切友人前程、不想因此误了对方备考,却终究没有干涉父皇的安排,只是让人藉口王婶临时有急事回乡探亲,将此事在友人跟前瞒了下来。
  他对宁睿阳费心至此,不说因而大感吃味的帝王,就是一心等着萧宸落入陷阱的萧宇,也从中看出了弟弟对这名昭京举子的重视。
  因潜龙卫的存在十分隐密,萧宇对自个儿的动静全在弟弟和父皇掌握中的事浑然不觉,便是利用宁睿阳引萧宸入彀的计画最终功败垂成,他也只以为是萧宸没将「好友」的话放在心上的缘故,并没想到他自认完美的陷阱其实早已被萧宸摸得一清二楚。所以确定了宁睿阳仍旧是个可用的切入点后,他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却是将脑筋动到了「科场舞弊」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