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忽然看向傅青芷:“姑娘也喜欢舞剑?”
傅青芷直觉不妙,尚未关窗,便见张宁宁忽然收剑,朝自己掷来钢针一枚。
她看得入神,没有防备,在这样短的距离和这样快的攻速下,全然避无可避。
钢针转瞬刺入傅青芷小臂,她两眼一黑晕倒过去。
张宁宁收剑入鞘,运起轻功朝傅青芷走去。
李全拉住张宁宁,目中满是挣扎神色:“娘子,你我越陷越深,这勾当到底要干到什么时候?今日此事,欠妥。”
张宁宁闭目蹙眉,摇头道:“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师父要我们每年上供足量灵晶石,咱们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我不愿作恶,更不愿眼睁睁看你死在师父手中。”
“唉,走一步是一步,能与你多过一天,就是一天罢。”李全松开张宁宁,把桂花收进后厨,戴上斗笠、换上蓑衣,慢慢把近日积累下的泔水倒入一个大木桶里。
张宁宁跃至半空,爬入傅青芷房里,点住她的昏睡穴,从后腰上取下一捆麻绳将人绑好,抱着傅青芷跳至后院。
李全装好泔水,从角落里把一辆小推车推出来,揭开推车底部的木板,将傅青芷放进暗格。
张宁宁取下发簪,按下簪尾木扣,从中取出一卷符纸。但见她将符纸贴在傅青芷身上,嘴里念念有词,继而取下放入自己怀中。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变幻成了傅青芷的模样。
李全叮嘱:“娘子千万小心。他们以为我聋哑,说话时不曾留心,我听得,那姓陈的公子哥,曾是昆仑缉妖司的捕快。你的符纸,可能会被识破。”
张宁宁:“师父一直防着缉妖司,符纸以灵力炼成,寻常道人、捕快都无法识破。你且安心,我去去就回。”
李全又拉住张宁宁:“娘子,这四人都不是普通人,咱们或许可以借他们的手对付你师父。”
张宁宁叹道:“师父法力高强,世间恐怕没有敌手。这几人精明得很,很快就会查出你我杀人炼制灵晶石的秘密。横竖是个死,不如放手一搏。”
李全欲言又止,最终只得点头。
张宁宁:“待会儿,你把他们运至矿洞,我来断后。先除掉这两个弱的,再对付那个最麻烦的。”
她说罢转身离去,从后厨里拿了一壶酒、两个杯子,以傅青芷的模样,敲门走进陈云卿厢房。
陈云卿被吓得不轻。
但“傅青芷”只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便哄着陈云卿喝下一杯酒。片刻后,陈云卿既被迷晕过去。
“你亦是个痴儿,对不住了。”张宁宁在房中留了片刻,看外头已经没有客人,才扶着陈云卿,故意绕道,从金麟儿和孙擎风的厢房前走过,装作亲密模样,扶着陈云卿进入傅青芷房里。
客栈另一侧,厢房中。
孙擎风挑亮灯芯,手里拿着针线,因手掌太大,看起来颇为滑稽。
他似乎是在聚精会神地穿针引线,但略显焦躁,忽而把手伸到枕头下,摸到先前备好的装脂膏的小圆盒,却又立马把手收回,拿起金麟儿的衣服缝缝补补。
他缝好衣服,鼻尖冒出两颗汗珠,咬断线头,打了个结:“我看你还是加入丐帮的好,披个麻布袋真省事。”
“只要是你亲手缝的,别说麻袋,树叶子我都穿。”金麟儿靠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只草扎的小狗儿,学陈云卿观察四周,不时向窗外看一眼。但大多数时候,他其实都在用余光瞟孙擎风的枕头。
金麟儿正心猿意马,忽然看到什么,惊得扔掉手中玩具:“大哥,出大事了!”
孙擎风连眼皮子都不抬:“你尿裤子了,还是被草扎的狗儿咬了?”
金麟儿:“我看见云卿大哥喝醉了,被傅姐姐搂着带进房里。她还故意绕道从咱们窗前走过,敲我的窗,肯定是向我炫耀来的。”
孙擎风不解:“炫耀什么?”
金麟儿赧颜,十指相互夹着,极不自在地动来动去:“他们才认识多久?两个根本不熟的人,都要一起睡觉了。我跟你认识那么久,都那么熟了,还、还没有呢。”
孙擎风无语:“这是熟不熟的事?”
金麟儿:“寻常人十八岁,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你跟我能生孩子?”孙擎风哼了一声,“老子要真能生,早就生他一窝,好堵上你的嘴。”
金麟儿:“不用一窝,一个就行,两个也不错。不,我又不是真的想跟你生孩子。”
孙擎风反应过来,自己像是莫名其妙地吃了飞醋,连忙另起话头:“别人你情我愿,关你何事?”
金麟儿面有难色,思虑片刻,忍不住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傅姐姐是男的。我摸到过。”
“你摸她做甚?”孙擎风一怔,指头被针尖刺破。
金麟儿攥着孙擎风的手,伸出舌头,舔了舔他指尖上被针扎过的地方。
温软的舌头碰触到冰冷的指尖,两个人都打了个颤,视线相交,恍惚失神。
金麟儿松开孙擎风的手:“她那天跌倒在我身上,我不小心碰到他那个地方。他让我别乱说,我觉得这事没什么,就没告诉你们。”
孙擎风:“我知道。”
金麟儿有些苦恼:“其实,云卿大哥说过,他不在意傅青芷是男是女。可若他今夜酒醉,明早转醒,发现自己心爱的姑娘变成男人,还把自己睡了,想想就觉得可怕。”
孙擎风哂笑:“他亦知道。”
金麟儿:“难道你们都摸过她?”
孙擎风在金麟儿后脑勺上拍了一把,怒道:“谁没事摸他?老子早就看出来他身上有古怪。他是弟弟傅筱,胡酒才是姐姐傅青芷,但他身有残缺、面貌丑陋,因此方不愿以真面目示人罢。”
金麟儿:“原是这样,怪不得他就算听说胡酒的恶行,都不愿放弃劝说他。胡酒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救他。”
孙擎风:“我问过陈云卿,他早在从妖族使者手里接过傅青芷的庇护令时,就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尊重傅青芷的想法,没有拆穿。”
“明白,就跟我从来不拆穿你一样。”金麟儿长长地“哦”了一声,反身走回窗边,从地上捡起草狗儿,失落地关窗,准备睡觉。
孙擎风终于把枕头底下的脂膏盒取出来,握在手里掂了两下,眼神炽热,声音有些沙哑,问:“教主要临阵脱逃?”
“当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