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你怎么出来了?”陈伯衍问。
“我找芳君。”孟七七喃喃地说着话,脑袋似乎还是很晕,不由伸手去揉。
陈伯衍抓住他的手,蹲下来,道:“我在这儿,小师叔。”
孟七七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却又摇头,低声说:“芳君不叫我小师叔……”
陈伯衍的心仿佛被刺了一下,丹田上悬着的本命剑微微颤抖着。他不由再度放缓了语调,说:“我们先进去好不好?”
孟七七不肯,偏要坐在这儿等他的芳君回来。
陈伯衍回来了,他却又不相信那就是他的陈芳君。喝醉了酒,理智出走,十八岁的小疯狗和二十五岁的孟七七奇妙地融合在一起,既幼稚又偏执,谁劝都不会听。
孟七七抱着膝盖,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陈伯衍试图把他抱回房里,可一旦他伸手,孟七七便会表露出极强的攻击性,那眸中的寒光一闪而过,恍若择人而噬的野兽。陈伯衍毫不怀疑,他能徒手拧断自己的脖子。
“别碰我。”孟七七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
可陈伯衍仍是坚定地伸出手,以血肉之掌握住了这柄出鞘的利剑。握住他肩头的时候,掌心似乎有刀割,这是孟七七的元力在他自身的调动下攻击外来者。
孟七七还醉着,这几乎就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或许他无数次无法安眠、身陷困境时,就曾这样警惕地入睡。
“滚。”孟七七冷冷地看着陈伯衍,只是那眼眶微红的样子,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凶狠。
本命剑再度剧烈地震颤起来,陈伯衍不顾孟七七的自我防卫倾身抱住他,双手在他背上轻抚,低沉磁性的声音吹拂在孟七七耳畔,道:“那你告诉我,我是谁?”
孟七七的眼神愈发迷茫了,警戒慢慢消退,可却怎么也答不上来。他其实认出来了,眼前这个人就是他等的那一个,可又好像有哪里不对啊。
陈伯衍只得一遍遍在他耳边说:“是我回来了,我就是陈芳君,我没有走……”
孟七七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听着。陈伯衍每多说一句,他的防备就减去一分,到最后,彻底松懈下来靠在陈伯衍胸膛上。
“你去哪儿了?”他问,声音委屈得很。
“去给你烧点热水。”陈伯衍如实回答。
“热水哪有我重要。”
“是,我知道了。”
“我有点冷……”
孟七七说着,不由反手抱住了他,更亲密地往他怀里钻。陈伯衍只觉得身体燥热,眉心被遮掩住的剑痕仿佛都在发热,他稳住丹田里那把愈发调皮的剑,欲把孟七七抱回房去。
可他这一动,恰好让孟七七的唇擦过他的喉结。孟七七迷迷糊糊地亲到了什么,知道这是陈芳君,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孟七七笑了,细长的眉眼笑得像弯弯的月亮。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童,可那双迷离的眼睛里,又仿佛酝酿着醉人的能烧死陈伯衍的情欲。
陈伯衍倏然站起来,大口地呼吸着,丹田里的银色小剑狠狠地打了个颤,差点儿跑出来。
它在颤栗,它在兴奋,恍若有了生命一般,皮得没边。
孟七七还嫌陈伯衍心中不够乱,伸手抱住了他的大腿,身子一歪靠在他腿上,不肯挪地方了。
“跟我回房去,好不好?”陈伯衍好言相劝。
孟七七摇头,温热的脸颊隔着布料蹭着陈伯衍的大腿。
陈伯衍:“……别闹,跟我回房去。”
陈伯衍的语气强硬了些,孟七七蹙了蹙眉,混沌的脑子里忽然蹦出一句话,“你又不跟我睡。”
陈伯衍:“……”
下一瞬,孟七七被陈伯衍拎住后衣领扛到肩上,强行带回房里。
“砰。”门被陈伯衍拂袖带上,孟七七被扔到床上,人忽然清醒了些。他揉了揉眉心,恍惚间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一抬眸,便看到陈伯衍的脸近在眼前。
好近,近得他在陈伯衍眸中看到了一团炙热的火。
火一烧,那被风吹散了的酒香,似乎又浓烈了起来。
陈伯衍好似也有些醉了,否则他不会如此失去理智地吻上他的唇,将他推倒在床上,强硬地压着他让他配合自己,让他们的气息交融,不留一丝缝隙,仿佛要让他的灵魂都刻上自己的印记。
“唔……”孟七七被迫抬头迎合,嘴唇上传来一丝刺痛,好像被啃破了。可陈伯衍熟悉的气息却让他心里安定得很,这份安定同样安抚着陈伯衍,让他的动作慢慢变得轻柔。
孟七七终于喘了口气,失神地侧过头,这却恰好把带着伤疤的锁骨暴露在陈伯衍面前。
绵密的吻,落在锁骨上,孟七七整个人轻颤了颤,脑子彻底不好用了。
可陈伯衍最终还是没有继续下去,他俯身紧紧地抱着孟七七,把头埋在他颈窝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到底还是不愿意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孟七七发生点什么,他像是趁人之危,明明还没有恢复记忆,却占用着从前那个陈芳君的身份。
月光照进来,照亮了没有点灯的房间——没心没肺的小疯狗,折腾够了,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小师叔……”陈伯衍复又亲吻过他的耳垂,道:“再这样下去,恐怕还不等我恢复记忆,我便重新爱上你了……”
沙哑的低语,在迷人的月色中,逐渐沉淀。
孟七七翻了个身,眉头舒展,好似做了个美梦。
不多时,孟七七彻底熟睡,陈伯衍才出门去端那盆烧好的热水。只是过了这么久,再热的水都凉了。
陈伯衍失笑,看来今晚只有用凉水洗漱的命了,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