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看着它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慈悲,解释道:“这是我上月在路上捡的,也不知是谁,竟把好好的一条鱼用绳子拴在了路边。”
孟七七这才看到这条鱼身上的鳞片残缺不全,身上还沾染着佛法的气息,想来是一念用法力为它疗过伤了。于是他便笑到:“一念师父有好生之德,这条鱼能遇到你,也算它的缘分。”
一念笑笑,不再说话。
孟七七看着他身后篱笆上盛开的野花,再看着他平静温和的慈悲脸庞,听着鱼儿拍水的声音,觉得真有些佛祖拈花不语的禅意。
随后,孟七七与他说明了来意。
一念和尚沉吟片刻,道:“浮图寺的秘境还未出现裂缝,若你们要进去,必须由寺中长老合力打开秘境入口。这恐怕不大好办。”
孟七七明白,如今秘境出事,大家想关闭都来不及,没有谁愿意在这时冒着风险去开启秘境。更何况,开启秘境所耗巨大,若要说服浮图寺的大师如他们所愿,还需费一番口舌。
“一念师父不必担心,此事自有我与金先生想办法,你只需为我们引路即可。”孟七七道。
一念也不再多言,他也去过天姥山,知道这事儿拖不得,于是没坐下来喝口水,便带着他们去找师门长辈。
“师父昨日出门去了,不在寺中。我直接带三位去找主持无明师叔,请随我来。”
无明大师住在更深处的僧舍中,三人沿着山中小径一路往里,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到达目的地。
然而到了篱笆外时,一念却停了下来,弯腰鞠了一躬,道:“贫僧就送到这里了,山下有户人家有幼童去世,我答应了人家要去为其作法,请恕贫僧失陪。”
“无妨,一念师父慢走。”孟七七自然而然地让开路来。
与此同时,南岛秘境之内。
姚关已经逃亡了整整两天,又一个日落来临之际,他仿佛听到了死亡逼近的声音。第一日还好,他被山崩的景象惊吓住了,没敢往山的方向靠近,所以没有任何一个白面具发现他的行踪。他至多斩杀些妖兽,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好了。
可一直躲着不是办法。
这个秘境里,有一大群白面具。
他们都聚集在崩塌的山那边,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而妖兽并不会攻击他们,甚至还会被他们所驱策。
第二日时,姚关躲在远处窥探,发现那山已经被众多妖兽挖出了一个巨大的天坑的雏型。挖出来的尸体都堆在一边,而它们还在继续往下挖着,不知道还能挖出什么来。
秘境里,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姚关的手脚逐渐被冻得麻木,身上也没有带任何粮食,只有昨夜走运挖到的一截万年藤,能最大限度地恢复他的体力。
但是最让姚关焦虑的不是眼前这诡异的一切,而是孤独。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出去,也无法跟任何人诉说,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愿意相信二哥、三哥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来救他,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不管了。
姚关又往前挪了一点,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妖兽,甚至不惜往自己身上抹了一些妖兽巢穴里挖来的泥土。那腥臭的味道熏得他直欲作呕。
终于,他慢慢靠近了。
泥土的味道掩盖了他本身的气味,他在草丛里慢吞吞地匍匐前进,终于抵达了尸堆外。如小土坡一般地尸堆环绕天坑一周,像一个天然的防护带,隔绝了他的视线。如果要看清楚天坑里的状况,他必须要爬过尸堆。
可这简直太恶心太可怕了。
姚关记得很清楚,这些在山里都不知道被封存了多少年的尸体,在山崩时还是完好的——像刚死的一样。可是才过了没多久,尸体就已经开始腐烂了。
断指残骸、腐肉生虫。
不对,那是什么?
姚关惊疑地往尸堆的某处看去,好似看到了人的衣服。他连忙过去,忍着尸臭抓住那件衣服拼命往外拉,就拉出了一具人尸。
这毫无疑问是一具人尸,尸体相对完整,没有缺胳膊少腿。
可是在看到尸体真容的刹那,姚关背上一片冷汗。
“祖宗诶……”他低声惊呼,因为这真的是他祖宗,五侯府的祖师爷啊!姚关拜入五侯府时曾被领着在祖师画像前三跪九叩,他不会认错的,就是这张脸!
妈呀、妈呀……
姚关惊得小腿肚都忍不住哆嗦,他急忙搜索尸体上的东西,玉佩也好佩剑也罢,所有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忽然,他整个人一顿,僵硬地低下头看向手上摸到的一块玉佩——这玉佩虽然与如今的五侯府腰牌要出入,可上面的图案是一样的。
“这怎么可能!”姚关一下子把那玉佩丢掉,仿佛握着什么烫手山芋。祖师爷那是何等厉害的人物,而且都千年前的人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又怎么会跟那么多妖兽一起被封在山里呢?
这不可能、不可能!
姚关要疯了,而他那一声怒喝,直接暴露了他的所在。
“有人!抓住他!”远处的白面具一声断喝,立刻有人冲了过来。与此同时笛声响起,附近的妖兽也纷纷嘶吼着朝姚关跑来。
姚关顿时回神,祖师爷的尸体也管不上了,御剑就跑。
跑!
跑!
跑!
姚关一路冲进一处密林中,密林中无法御剑,但也减少了暴露的可能。但妖兽的追踪仍如影随形,而且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多到姚关头皮发麻。若换成胆小一点的人来,恐怕已经失去逃跑的勇气了。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因为知道没有人可以帮自己,所以不敢有丝毫松懈。
危急关头,姚关冲进了一处洞穴。他感觉到有一个白面具追了过来,所以打算在洞口埋伏起来,打伏击。
先把这人杀死,再对付没什么灵智的妖兽,就容易多了。
“呼……”他轻轻舒了一口气,而后屏息凝神,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任雨水从他的额角滑落进眼里,也不擦一下。
脚步声在逐渐靠近,慢慢地、慢慢地……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