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平更坚定了心中的猜测:“这有可能是一个圈套!不,以孟七七的狡诈程度,这一定是个圈套,他这是去送死!孟七七一定在吉祥客栈候着呢,他会杀了他……”
“可孟七七也必须死!”白面具倏然打断他,那瞬间爆发出的愤恨,让屈平心惊。那是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的愤恨。
“是他杀了阿蛮、夺了大阵,更唤醒了尧光!如果不杀了他这个大阵新的操控者,我们都、得、死。”
白面具抓着屈平的衣领,面具下的双目死死地盯着他,道:“你为何还那么天真?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屈平,不成功、便成仁。”
屈平终于明白了。
阿秋此去根本就没想要活着回来,他就是去送死的。区别在于,他能不能成功地将孟七七一同拉入地府。
管你有什么阴谋阳谋,我自无畏,能奈我何?
“那玉林台呢?你们打算怎么办?”屈平咬牙。
“玉林台?”白面具蓦地笑了,“那么多修士聚在一处,多好的机会,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屈平心惊,张大了嘴巴,顷刻间丧失了所有话语。
与此同时,玉林台。
午时将至,萧潇与戴小山,出现在高台之上。两人齐齐望着高台四周汇聚而来的修士们,目光掠过一旁的树顶——鬼罗罗一袭紫衣,妖异、张扬。
鬼罗的杀手们隐在各处,并未现身。
藏身于修士群中的白面具亦按兵不动,等待着笛声的响起。
青姑和小玉儿潜伏在台上高阁的顶端,观察着在场众人的一举一动,一人紧握刀柄,一人反手握弓,皆全身戒备。
大雪除歇,晴空之下的玉林台,一缕风也无,静得可怕。
萧潇踏前一步,朗声道:“诸位想必已经知晓了请大家聚集到此的目的,内奸不除,天下难安。幸好,家师已于前日夺阵成功,虽因此重伤,但仍小有所得。现在只要诸位以元力催动自身血液滴入脚下这片土地,他便能依靠大阵从中分辨出妖兽独有的气味。”
话音落下,修士们面面相觑,小声议论着,却并无人高声反对——反对即意味着心中有鬼。
萧潇扫视一周,当先拿出一把匕首割破手腕,以元力催动血液渗入地面。
“请吧。”
“我先来!”一位五侯府的修士率先出列,毫不犹豫地拔出佩剑割破掌心。鲜血渗入地面,毫无特殊的反应。
这便安全了。
他面露喜色,朝萧潇拱手见礼后,便大大方方地退回去。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霎时间,鲜血的腥味弥漫在整个玉林台上,可众人期待中的异变,迟迟没有发生。
难道他们之中已经没有内奸了?
“还有谁没有做?”有人大声呼喝着,众人纷纷四下张望,可所有人的手上好似都有了新鲜的伤口,鲜血一滴滴滑落,毫无异样。
这时,有人忽然注意到身边的同伴眉头紧蹙,似是痛苦万分,不由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伤又痛了?”
那人摇头,却紧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修士见状,心中担忧,却并不怀疑他的身份。因为他们都已经检测过了,大阵毫无异样,所谓的内奸便也不存在。
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越来越浓稠的血腥味,已经远远超出了修士滴落的鲜血的总和。那血的味道里,隐约夹杂了一丝腥臭味。
冷汗,顺着那人的脸颊滑落。他心中惊疑,明明孟七七的办法对他丝毫无用,可是他的血液却在不断地涌动、翻腾,甚至让他维持不住人形。
他咬紧牙关,身体似要炸开。
这其中一定有诈!不能再忍耐下去了,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思及此,他的眸中闪过一道噬血的寒芒。
气氛愈发紧张,青姑五指微张,再度握紧了手中的刀。
小玉儿悄悄搭箭,拉满了弓弦。
萧潇与戴小山立于高台,稳如磐石。
鬼罗罗负手独立,手腕上金铃无声摇晃。
无数刀剑,蓄势待发。
“记住,敌不动,我不动。反之,需一击必杀!”孟七七叮嘱的话,还在青姑耳畔回荡。
下一瞬,尖锐笛声乍响。
“杀!”青姑手持大刀,从阁顶一跃而下。
金铃声如跗骨毒蛇紧随笛声之后,无数把尖刀从暗中闪电般刺出,但更快的,还是小玉儿的玄铁箭。
第一朵血花绽放于最先流露痛苦之色的那位修士心口,铁箭刺穿身体的刹那,他的身体便如烟花炸开,化作碎肉纷飞。
“妖兽!”
“是妖兽!”
惊惧、杀机如琴弦崩响,前一刻还安静祥和的玉林台,这一刻,已变身杀戮场。
“因为无法辨别内奸,我们没有办法将计划告知给所有人,伤亡在所难免。所以,杀敌必须要快、要狠、要不择手段,对敌人够狠,才能给自己人留下更多生机。”
小玉儿谨记师父的话,三箭齐发,震得虎口发疼,也没有片刻停歇。然而他杀得再快,快不过白面具的爆体。
又是跟护阵司时一摸一样的袭击,顷刻间便杀伤修士一片。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实在叫人防不胜防。
“白面具一定有后手,他们绝不会轻易被打垮。记住,在最后一个敌人被杀死之前,走不能放松警惕。”
师父说得没错,接下去的每一步,都是艰辛的一步。根本不存在什么稳操胜券,想要获得胜利,就得打,就得付出代价。
小玉儿咬咬牙,一把摘下眼罩,大喝一声跳下高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