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愣了，任河枫和顾鑫走到浑身发抖的佳佳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佳佳茫然看向顾鑫，说：“我带他去自首。”
顾鑫点了点头，此刻这种氛围之下，顾鑫也不能说什么，这个变小的佳佳父亲声音也跟着变得十分微弱，这也怪不得即便死者们挣扎呼喊也没人听到过。
佳佳说完，她的父亲冷哼了一声，三人都看过去，他狠狠盯着顾鑫和任河枫说：“让我自首？然后被你们逼供，被你们虐待，被你们杀死吗？”
顾鑫一笑回答：“大叔，我们不负责那些事情，但是你说的那些，有可能存在，但应该已经很少了吧，你为什么笃定自己就会遇到？”
坐在地上的佳佳父亲依旧是一脸的凶狠，他发红的双眼看上去随时准备要吃了顾鑫一样，佳佳在后面也看着心惊，这个父亲真的是末世之前那个总是温和笑着的父亲吗？还是，魔鬼？
佳佳父亲根本没有理会顾鑫，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我这辈子痛恨所有有钱有权的人，无论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让我死可以，但是让我再被他们控制？不可能！”
佳佳走到父亲面前，蹲下身问道：“爸，你杀那些就跟婴儿般大小的人有成就感吗？”
佳佳父亲瞪着她，佳佳继续说：“爸，如果你真的要杀他们自己去杀，为什么非要我将他们变小？爸，放过自己吧，承认自己软弱无能也没什么，我是你的女儿，我也是软弱无能的，我什么都不会，可是如果没有杀人我们可以生活得问心无愧呀，可以出去光明正大地走在路上，不用总在害怕着，我仿佛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爸这就是你想给我的生活吗？”
因为佳佳蹲着，挡住了顾鑫和任河枫的视线，他俩稍稍往侧边走了一步，就是刚走了那一步的时间，佳佳父亲已经倒在了地上，脖子上是一把比平常小了两三倍的匕首。
“爸！”佳佳的哭喊声爆发出来，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已经倒在地上的佳佳父亲恨恨地盯着自己女儿，他用最后的力气说：“佳佳，你想让我死，那我就死给……你看……”
顾鑫和任河枫赶紧过去，可是喉管已经破了，佳佳父亲用了全部力气来自杀。
佳佳父亲死了，死不瞑目，他狠狠瞪着自己的女儿，似乎想要拉着佳佳一起死去似的。
顾鑫和任河枫毕竟在现场，然而佳佳父亲的罪行也确实只有死一个结果，所以这么自杀了，对他来说可能还真是最好的结果。
佳佳跪在地上，面前的尸体慢慢变大，就连那匕首也跟着慢慢变大，成为普通的大小。
顾鑫估计这是佳佳异能的原因，她大概能把自己命中目标内所有的东西变大变小吧，而那匕首应该一直在他父亲身上，所以那匕首也跟着发生大小的转变。
在佳佳父亲的身体下面，一小摊血渍，已经不再继续蔓延。
顾鑫想要上前安慰一下佳佳，可佳佳却怎么都不起身，她跪着，跪着，许久才开口说：“我爸爸以前真的是好人，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帮忙看着别人家的宠物，那时候我们住的小区所有家里有宠物的人都喜欢他，他们有事了，也会把宠物托付给我爸看管。那时候我爸也爱笑，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我妈有时候骂他，他也笑眯眯地，不会反驳。”
顾鑫蹲在佳佳身边，轻轻顺了顺她的后背，他也没法说什么，本来善恶这东西就不好说，就连他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是善良的，他手里的人命不比佳佳父亲少，只是他自认还没扭曲，所以虽然偶然感慨，可他依旧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任河枫站在不远处沉默着，他和顾鑫差不多，或者说他比顾鑫更加狠。
佳佳已经跪了很长时间了，可是她好像感觉不到膝盖上的疼痛，她只是呐呐地继续说：“我爸也很可怜，我爷爷奶奶据说很早就去世了，我爸是靠自己捡垃圾长大的，后来终于找到工作，甚至结了婚有了孩子，结果末世就来了。那时候他其实很勇敢，他告诉我们不要怕，一家人在一起，就算死也一块，没啥不好的。可是我们被丧尸潮围住，姐姐和妈妈死了，我爸从那之后就变了。
“末世都结束了，我却有了异能后，我爸特别高兴，他不允许我去异能局注射异能消退剂，他逼着我帮他杀人，我害怕，可是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愿，我从来只是负责把人变小，之后就会跑走，然而我知道我爸在虐待他们，而且每次杀完人之后他都变得很高兴，我知道我救不了我爸，所以我想你们能救他，关起来也好……杀了也好。”
佳佳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她沉默地看着父亲的尸体。
任河枫给她倒了一杯水，顾鑫起身接过去递给佳佳，佳佳喝一口水，而后又把水杯放下了，她对着父亲的尸体磕了三个头，说：“爸，咱们是一家人，你不要怕。”
顾鑫心里一惊，怕佳佳出事，便好好盯着她。
佳佳却踉跄着站起来对两人鞠了一躬后，说：“你们带我去警局吧，我会把事情说清楚的，但我求你们一件事。”
“什么事？”
“能不能把我爸好好埋了？”
“可以。”
佳佳被送到了异能局，而后又被送到了警局。
几天之后，楚来去找顾鑫，同时带了一个消息：“佳佳自杀了。”
安乐和付新词在一边坐着，任河枫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顾鑫在沙发上瘫着，听到消息后，安乐和付新词有点懵懂，他俩并没见过佳佳，但听顾鑫说过几次，顾鑫和任河枫则只是略微一愣，沉默下来。
楚来接着说：“小姑娘很合作，打了异能消退剂，而后在警局也极为配合。案件说清楚之后，警局人员也觉得她不用死，可能判得时间久一点，到时候给她安排个代工的场所也就好了，可是佳佳却总是笑着说没事，让他们不用帮她，上边该怎么判怎么判，她该有的惩罚不能少。
“再后来上面给她判了十年，但是可以去一个农场代工，也就是说其实没事，她在那里有吃有喝，会生活得很好，唯一一点就是不能随便出那农场而已。她听到判决后，说所有人都太好了，她说自己不配生活在这么好的世界里。
“那边同事说她是夜里撕了自己的衣服，做成条，挂在灯上……那样死去的，很安静，谁都没听到声音。
“唉，其实是个挺好的丫头，可惜了，有那么一个爹。”
顾鑫和任河枫都没吱声，只是楚来走后，两人到三楼楼顶给佳佳烧了点纸。
这一次的任务里，他俩其实什么都没做，然而两人却第一次有了种真的不能那么混日子了的责任感，以往的随性似乎都少了一些，顾鑫说：“我有个心事，告诉你呗。”
“说。”
“我想抓住那个杀了北里堡村长和李荣天儿子的异能者。是抓了，不是杀了。”
第29章 新任务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 张兰兰来了, 带了不少好吃的，甚至还有薯条、鸡爪这种“奢侈品”。
张兰兰在见到安乐的时候有点惊讶，顾鑫则把安乐往前一推说：“这是张兰兰, 现在在念慈孤儿院帮忙，兰兰, 这位叫安乐, 注意，他叫安乐哟。”
张兰兰点点头，微微笑起来，“你好。”
安乐也跟着有点腼腆地笑了, “你好。”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 两人都有了他们新的开始, 或许过去有很多的不如意，那也只是过去罢了，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未来会怎么样他们都不知道, 但是至少这未来是在他们自己手里，这就已经很好了。
晚饭也异常得丰盛, 任河枫甚至出去买了几条鱼回来，而且还有一盘小河虾，这些东西真的不可不谓奢侈了，他六千块的工资，那一小盘虾他花了将近五百块钱。买完东西后, 捏着自己瘪瘪的钱包，他看了看日历，幸而已经是月底，再过几天就发工资了，否则还真养不起这些人。
是的，安乐没有工资，理论上是寄养在这里的，而且任河枫还是监护人；付新词有工资，可是他的工资全用在他手里那群动物身上了，胖胖要吃肉，有时候付新词还要给它买整只的兔子之类，还有各种鸟食、狗食、猫食、兔子食等等，总之他的工资只够自己用；顾鑫是个穷鬼，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从死人身上拿钱，不过月底他应该能有工资了。
任河枫下决心，等顾鑫发了工资一定让他把工资上交给自己，否则这厮一顿饭就去吃六百九十九一盘的虾，几顿之后那点工资就没了，又得自己养着，简直糟心。
其余几人当然不管这些，顾鑫久违地又见到了鱼和虾，接着就扑了上去，安乐把他推到一边，“还没做好呢，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