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学生什么时候出来的?”
  泊禹没给出回应,周乐衍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前者回过神来,迎上周乐衍扭头送过来的审视的目光,心虚地在鼻子上摸了两下,“五分钟吧!”
  周乐衍点头,让管理人员把视频往后调了大概四五分钟,果不其然看到了楚怀音的身影。
  他从泊禹的宿舍出来,周乐衍从教师宿舍走廊的监控一路追到宿舍楼下的,果然看到了楚怀音从里面出来,随手把几张a4纸撕碎扔进垃圾桶里。
  周乐衍瞳孔微缩,几乎可以确定,被撕掉的那几张应该就是泊禹说的推优档案,而他手里留的最后一张,应该就是写有泊禹签名的白纸。
  被自己的亲学生算计,泊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闷闷的,生气,倒也犯不上,不气,又不值当。
  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泊禹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早就被周乐衍看穿,后者把视频拷贝下来,给保安点头示意后,悄悄地牵住泊禹的手,带着人往门外走。
  手掌被温热包裹住,泊禹几乎是一秒回神。
  他滚了滚喉结,想说些什么,但偏头看向身边的人,到底是没舍得挣脱开他。
  周乐衍对这一片不熟,监控的主控室离校门很近,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已经拽着泊禹出了宜大。
  手心上被轻轻地捏了一下,酥酥麻麻的痒意在泊禹心里无限放大。泊禹会意,朝前方抬了抬下巴,“那边有家咖啡厅,我们去那坐着聊?”
  周乐衍抬眼看去,那是一家装潢还不错的咖啡厅。原本到了嘴边的拒绝,还是被他吞咽回了肚子里。
  坐在咖啡厅里,泊禹随便点了杯美式,周乐衍局促间只说要一样的。
  咖啡上来后,两个人四双眼睛隔着两被咖啡相望。
  周乐衍不善交谈,泊禹心里的那阵别扭劲还没过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的意思是,能不起诉就不起诉,尽量私了。”周乐衍把玩着咖啡杯的杯壁,平静地说自己的看法。
  泊禹眉毛一挑,耐心地等着他的下一句。
  “不管怎么说,你和那位许先生目前都在学校里面任职,教师染上官司必然牵连学校,这一点是不可忽略的。另外……”
  周乐衍话音一顿,眼神轻飘飘地转向窗外,“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走法律程序的话,对方的结果不会太重,最多就是协议作废,赔偿你的诉讼费。”
  那样的话,根本对不起他这段时间受的委屈。
  当然,后半句话周乐衍没说出口。
  泊禹盯着杯子里的黑色液体,半晌才开口,“都听周律的,我就当个甩手掌柜挺好的。”
  周乐衍一愣,上次闹别扭的时候,泊禹也这么叫过他,明明都是同样的称呼,与上次的疏离不同,这次周乐衍就是能从中感受到一种信任。
  心间一热,连不喜欢的咖啡都变得顺眼得多了。
  泊禹目光迅速扫过周乐衍,又像是在试探对方的反应。
  “周乐衍。”
  被点名的人迅速抬头,肢体的动作连带着杯里的液体一颤,“嗯?”
  “没事。”泊禹摇头,“走吗?”
  “啊好。”周乐衍不知道泊禹为什么突然提出要走,但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有什么事的样子,尽管不解,但周乐衍还是跟着泊禹出了门。
  并排走在马路上,泊禹突然笑了,“咱们两个不喜欢喝咖啡的人为什么要坐在咖啡厅里为难自己?”
  周乐衍沉吟片刻,“大概是因为随波逐流。”
  因为他的委托人约见的地点基本都在咖啡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原本象征着休闲放松的咖啡厅早就变成了谈工作的地方。
  这算是社会的进步吗?
  还真不好说。
  泊禹回头,他的位置刚好挡住了光。
  周乐衍抬眸,面前离自己不到二十公分的薄唇一张一合,“周乐衍,那我祝你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周乐衍。”
  而这个所谓的“周乐衍”,到底是那个在校园里热烈的阳光少年,还是那个在异国他乡独自面对病魔的留学生,又或者是眼前这个西装领带的周律师,他没细说,但周乐衍大约能想到。
  泊禹带着周乐衍找了一家奶茶店,吧台点单的队伍排得很长,泊禹哪舍得周乐衍去受累,干脆在店内找了一个空位把人安顿下来,自己去排那个死长的队。
  看着和那群眼巴巴等着男朋友排队的小姑娘格格不入的周乐衍,又看看眼前看不见尽头的长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泊禹竟然勾了勾嘴角,眉宇间也染上了丝丝缕缕化不开的喜悦。
  因为隔得远,周乐衍自然看不到泊禹的小心思,眼前的难处就是身边的几个女生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队伍虽然长,好在速度还挺快。泊禹也没想到自己点个单的功夫,自家的大律师就被人要了微信。
  大律师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僵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泊禹明显能感觉到周乐衍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泊禹。”
  周乐衍叫他。
  被叫的人腿比脑子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周乐衍身边,自然地帮他隔开那些让他不自在的视线。
  “同学们。”一向温润的泊教授表情严肃,一本正经地开了个头,就连周乐衍都以为他要开始“苦口婆心”地发表什么重要讲话,内容大概回是规劝大家不要早恋,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