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萧景珩终于等到书院放假,可惜收拾好东西一出山门,就被刘令仪派来的马车接回了定远侯府。
  正院,刘令仪与萧延康坐着品茶,萧景珩行礼后问道:“母亲为何这般急匆匆唤儿子回来?家里有事?”
  “瞧你这话说的,没事你就不回家了?”
  见儿子一副心急火燎坐不住的样子,刘令仪放下茶杯,埋怨道:“你们父子俩,一个不进后院、一个不着家,府里整日就剩我们这些女人家了!”
  这话本不该当着小辈的面说,刘令仪说完就后悔了,自觉失礼,脸上有些挂不住,萧景珩听得一愣,萧延康虚拳挡在嘴边轻咳一声。
  萧景珩忍了忍、没忍住,说:“父亲毕竟上了年纪,可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这话一出,刘令仪当即瞪大眼睛:“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玩笑都开到你老子头上了,没大没小!”
  萧延康倒是面不改色似没听见一般,只抬头冷冷瞥了他一眼。
  气氛有些尴尬,刘令仪赶忙转移话题:“叫你回来当然是有正事!年关前,按例景澜要和砚辞上寒山寺还愿,你作哥哥的也得跟着,既然你同砚辞也相识,此事就交由你来安排吧!”
  大乾习俗,通过寺庙选定良辰吉日的男女定亲后要在同年回寺庙里还愿,也捎带些供奉。虽说定了亲,男女单独出行还是不妥,是以一般有女方兄弟或者男方姐妹同行,也算是给定了亲的年轻男女一个见面的机会。
  萧景珩自然应下,正准备寻个由头离开,就听萧延康不紧不慢开口道:“景澜的婚事都定下了,珩儿的也该安排上了吧。”
  “对,这却是另一件正事。”刘令仪正色道:“过了年你可别出去撒野,我得带你走动起来,替你相看相看各家的小姐。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若有真心喜欢的,我也不会为难你。”
  她看向萧景珩的眼神带了几分试探。
  见母亲如此通情达理,萧景珩脸上一喜,几乎当场就想把灵素的事情说出来,但想了想,觉得还是等自己有万全把握后再说比较妥当,是以只道:“这……儿子还不想这么早定亲。”
  刘令仪点头:“总之你知道轻重就好,虽说咱们不看重门第,那些不叁不四的人却也别往我跟前领。”
  ——前段时间萧景珩行为反常,不但不着家,连她早先送去的通房丫头也都遣走了,刘令仪自然要派人打探消息,却听说儿子在外面养了门“外室”,似乎是什么长乐坊的妓子,这还得了?!
  正妻还没进门,他就在外面沾花惹草算怎么回事?
  但这个关头,此事还不好处理,只能先放在一边。一来她自恃身分,不肯轻易出面;二来儿子要参加明年的会试,她也不能把事情闹大。刘令仪已经打定主意,待儿子考中进士,就替他相看一门好人家的姑娘,到时,外面这些有的没的必须要断!
  萧景珩却没听出母亲的言外之意——赵灵素在他心里是天上仙子、月里嫦娥,“不叁不四”自然套不到她身上去,便道:“儿子只是想等春闱过了再论此事。”
  “傻小子,我替你操心着又不耽误你考试,届时你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不更是双喜临门?”
  “哼。”一直沉默的萧延康忽然嗤笑一声:“你对他倒是有信心。”
  “那是当然,珩儿已经是举人了,如何作不得进士?”
  萧景珩看着直冒冷气的萧延康,心里暗爽,面上无辜道:“……可是儿子哪里又惹到父亲了?”
  刘令仪微微摇头,隐晦道:“我听你祖父说,这几日朝中不太平,你父亲正烦着,珩儿,你也要早些立起来,为你父亲分忧才是。”
  萧延康与萧景珩对视一眼,同时移开视线,
  萧景珩道:“咱们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儿子也想为父亲分忧,帮父亲……摒除杂念,儿子不会令父母失望。”
  萧延康面色平静,颔首缓道:“你有这份心自然是好的,有多大本事,就出多少力、护多少人……你说是不是?”
  刘令仪狐疑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这父子俩打的什么哑谜,叁人又闲话一会,萧延康先回了书房,萧景珩把刘令仪哄得嘴角都落不下来,才以操办还愿一事离开,可惜走之前,刘令仪再叁叮嘱他这两日要回刘家拜访祖父母,萧景珩的念想就又泡了汤。
  不过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萧景珩先写了帖子差人送去沉家以商讨时间,又去了妹妹萧景澜的院里,丫鬟把他迎进门。
  “小姐,您看谁来了!”
  “呦,真是稀罕,你竟然回家了,哥。”
  “瞧你这话说的,放年学了我不回家回哪儿?”
  兄妹年龄只差叁岁,自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二人打诨一阵,萧景澜撂下手中针线,丧气道:“成亲真麻烦,嫁衣做得我手都酸了!”
  “这是在做嫁衣?”萧景珩惊讶,拿起桌子上那块不及手掌大的红绸,道:“这……你得什么时候才嫁得出去啊?”
  萧景澜一把把帕子从他手里抽回来:“嫁衣……母亲另找了绣娘做,我、我就绣个喜帕。”
  萧景珩了然一笑,点了点她的脑门。
  萧景澜趴在漆木圆桌上,嘟囔道:“都快过年了,我好想出去玩啊!”
  “给你个机会,寒山寺去吗?”
  “寒山寺有什么好玩的?我才不去。”
  “好吧。”萧景珩叹口气,逗她:“那我只好自己和砚辞去了。”
  萧景澜一愣:“沉……噢!可是去还愿?”
  她颊上立时飞起两团红霞,缠着发丝忸怩道:“那、那我自然是要去的!”
  萧景珩一笑,遣退丫鬟与萧景澜耳语一番,萧景澜双眼先是一亮,接着面露调侃,怪模怪样地上下打量萧景珩。
  萧景珩被她看得不自在,板起脸说:“你听明白了没有?”
  “难怪听丫鬟说你院里的几位都被调去了庄子,我还以为是哥哥转了性子要埋头苦学呢,原来是另有了新欢!”
  “什么‘新欢’?那是你未来的嫂子!萧景澜,到时你可别乱说话!”
  “我省得、省得!”萧景澜趣味盎然:“那我这个‘嫂子’究竟是何方人也?什么来头?长什么样?”
  “——到时你就知道了。”
  萧景珩又威胁一番绝不能告诉父母,否则如何如何,萧景澜连连点头,心中充满期待与好奇。
  那晚,她从门缝里偷偷看了沉砚辞几眼,才知道什么叫做“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可惜丫头原封不动地把手帕拿了回来,她还以为沉家公子看不上自己,很是黯然神伤,谁知没过几天,就收到了沉家的提亲——看来,二人还是有缘分的!
  萧景澜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想到不日就能光明正大地见到未婚夫,心中更是小鹿乱撞。
  萧景珩也对自己的主意很是自得。他知道灵素在寒山寺住了叁年,这次带她重访旧地必然能讨她欢心;另外,他先把灵素引荐给妹妹,将来在母亲面前,妹妹便也能替自己说句话、求个情。
  真是一举两得,这才叫“双喜临门”。
  第二日,萧景珩收到沉砚辞的回帖,称年前翰林院文书修缮任务繁重,他只有后日有时间,正合萧景珩的意,他是越早见到心上人越好,一刻也多等不得,当即把此事定下,又遣萧全过去小院告知灵素。
  这段时间可是辛苦了萧全,他侯府、小院、书院不分昼夜地叁头跑,作萧景珩与赵灵素之间的传话筒,发挥出“信鸽”的作用,好在萧景珩涨了他的月例,他自然是乐此不疲。
  当然,就算月例不涨,能在世子和未来的“世子妃”面前听用,也是众多下人挤破头也想抢的差事。
  确定好一切安排妥当,萧景珩与母亲和妹妹踏上了前往外祖刘家的马车。
  作者有话说:
  我好后悔
  写得太“正”了
  肉都加不进去
  不想写剧情了
  想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