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室内场景,你跟祁商绕来绕去走出迷宫,最后相见,就好比兜兜转转的老情人再相遇,你知道这个构思是谁想出来的吗?”
虞楚熹瞥了一眼徐夏薇,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没说出来。
徐夏薇接着道:“是祁商,厉害吧,你说怎么会有人长得跟个妖精似的,还那么有才华。”
“有啊,我不就是么。”虞楚熹没所谓的应了一句。
“……”
徐夏薇没法反驳的点头道:“也是,其实刚才看到你跟祁商站在一起时,还挺般配。”
这次虞楚熹又不搭话了。
“但是吧,像祁商这种优秀的男人,身边美女无数,见多了也就很难心动,而且平常那么忙,也不适合发展感情,当初我真的以为他是那种遇到爱情会很发疯的人,但现在想想以他的工作量有点困难,连接触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发展爱,要我说他就适合被人追。”徐夏薇接着碎碎念道,“所以你跟祁商现实不太可能,我可比谁都了解你,让你这种冷性子的大美人去倒追他,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虞楚熹神色清冷的丢过去一句话:“也不用说的那么绝对。”
可能是因为她现在正在追祁商,心有些虚,禁不住就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也算是给徐夏薇找了个台阶下。
可徐夏薇却爽直的又补了一句:“不是我说的绝对,是本来就是事实,你这性子怎么可能会改变,真要有那么一天,你去追祁商的话,那我从此以后就倒立着吃饭。”
“……”
虞楚熹平平静静的望了一眼徐夏薇,有些欲言又止,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偏头望向了车窗外的夜景。
抵达拍摄的酒吧时,已是夜里九点多。
摄制组已经包场酒吧,进去时,里面除了服务生之外,再没其他人。
一进入酒吧,虞楚熹就跟着造型师去弄妆容,还要换上在酒吧拍摄的黑色吊带裙。
徐夏薇将她送到包间后,对她说道:“刚才品牌商通知我之后还要拍一些彩妆的宣传照,我得去跟他们沟通一下具体日期,你先在这里化妆。”
“好,你去吧。”虞楚熹将自己的包包递了过去,接着道,“你帮我拿着包。”
徐夏薇拎起她的包包,转头对造型师说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造型师点头应道:“客气了。”
徐夏薇没再说什么,拎着手上的包包,转身走了出去。
酒吧这场妆容要浓艳一些,虞楚熹的美在骨相,而如玉般的面容,淡妆浓妆皆宜。
但浓妆更惊艳,几乎看得人移不开眼。
就算见多了各种女明星的造型师也连连夸赞道:“虞小姐,您这样的妆容太惊艳了,不过也是您本身底子好,真是个天生丽质的大美人。”
“您过奖了。”虞楚熹淡笑着回应了造型师的赞美。
化完妆,换上吊带裙,虞楚熹就走出化妆间,来到了酒吧。
摄制组还在准备场景,酒吧里乱糟糟的。
虞楚熹透过人群,看到祁商独自坐在吧台前,他已经弄好妆造,栗色的头发比之在厂棚时,稍乱一些,像是发型师随手抓出来的造型。
却也很衬他,懒散而不羁。
他手上夹着半支烟,淡烟缭绕中,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但烟灰缸里还有刚熄灭的烟蒂。
这样频繁的抽烟,他看起来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早先她一直关注祁商的动态时,从中了解到他开了新的公司,培养艺人。
一方面做好他自己艺人的工作,一方面又要管理刚起步的公司,这其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虞楚熹抬脚,朝着吧台那边走了过去,坐到了他旁边。
却跟他隔了一个位置。
“刚才谢谢你,鱼香肉丝少辣,很好吃。”坐下来没多久,虞楚熹就主动开口搭话道。
见她坐下,祁商将指间的半支烟,熄灭在了烟灰缸里:“不客气,你觉得好吃就行。”
说着话,他将烟灰缸推到了一边。
虞楚熹望着他推远的烟灰缸,本来还想关心他一句最近压力是不是很大,可看着他的举动,她却情不自禁呢喃了一句:“但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我究竟什么时候在你面前点过少辣的鱼香肉丝。”
祁商拿起吧台上的酒杯,他单肘撑桌,微抿了一小口酒:“你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虞楚熹偏头望向了他。
灯光昏暗的酒吧,光影摇曳,祁商晃动着手里的酒杯,眉眼清和,不知是不是在暗光里,氛围虽凉薄,他的情绪却很淡。
整个人亦是散发着难得的温柔。
在这个时刻,虞楚熹心思微动,忍不住问他:“我这样不记得,会被你扣分么?”
“怎么会。”祁商的语气依然温柔的不像话,他低哑着声音道,“你肯这样毫无保留的敞开心扉,对来我说已经很难得了。”
虞楚熹垂下眼睫,没再说话。
她从前不敢敞开心扉,说到底还是因为害怕,怕被别人抓住软肋,怕到最后就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也就不敢太轻易亮出底牌,亦不敢跟人掏心掏肺。
她就像寄居蟹一样,缩在自认为安全的区域里,不让他人靠近,她亦不会轻易亲近他人。
但祁商不同。
他毫无保留的对她敞开心扉,哪怕没有回应,哪怕可能会因此而受伤,他亦无所谓。
就算当初等了她那么久,一句心甘情愿,却已抵了多年的荒芜等待。
说到底,他要比她勇敢的多了。
可能是亲身感受到了这份勇敢,感动也好,或者怕失去也好,虞楚熹也总算学会了慢慢去打开自己的心扉。
只因那个人是祁商。
学会爱的前提是感受到被爱,而好的爱人会带来正向的修行。
至少虞楚熹在敞开心扉的过程里,她逐渐修正了那些不为人知的,甚至连她自己都逃避的懦弱与胆怯。
向上改变的过程总归是好的。
“祁商。”
“嗯?”
“如果你不愿意很快答应我,也没关系,我会等你的。”虞楚熹垂着眼睫,望着吧台桌上的纹路,呢喃道,“就像当初你一直等我那样。”
祁商偏头,望向她,有浮光掠过他面容,像是傍晚落在水面上的夕阳,暗影绰绰,染亮他寡淡的眉眼,他似是换了个人,没了先前的温柔,兀自多了些冷傲孤僻。
幽幽道了一句:“虽然不会让你太快追到我,怕你不珍惜我,不过。”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朝着导演那边走去。
将要与虞楚熹擦肩而过时,他在她耳边低声又补了一句。
语气如常的低凉。
却还是听得出来自他心底的甘愿,亦或怜惜。
“我也舍不得让你等太久。”
第20章 20
在酒吧拍了将近三个多小时, 才终于收工。
等虞楚熹回到工作室时,已是凌晨一点多了。
折腾到这么晚,她却毫无睡意。
在房间里洗完澡,吹干头发, 她穿过院子, 朝着工作室走去。
夏天的夜里还是有些热, 风吹到脸上,带着些微热。
不过夜里这会儿, 偏阴的工作室倒还有些凉意。
虞楚熹走进去,她打开窗户通了下风, 而后拉开椅子, 落坐了下来。
扭开台灯的开关, 瞬时蒙黄的光亮笼亮了小半个房间。
她顺手又打开了电脑。
在电脑打开的工夫,她踢掉脚上的鞋子, 抱着双膝窝在椅子上, 发呆的望着窗外的一棵梧桐树。
昏黄的路灯光亮染了半棵树,暗影绰绰,落寞又寂寥。
却也坚定深远。
虞楚熹没来由的意识到,祁商那七年的等待,就像这棵梧桐树, 深扎在泥土里, 不动不摇。
认定一片方土, 便守护在那里一辈子。
电脑已经完全启动,屏幕炽白的光亮刺过来,虞楚熹微微动了下眼皮, 她回神,微探身, 用鼠标打开了常用的绘画软件。
她望着空白的画布,想起祁商的那句话。
“这些年,没有我的日子,你又是什么样的心境?”
望着空白的画布,虞楚熹想起在国外的那段日子,脑海里都是她独来独往的碎影,不喜不悲。
淡的像水。
不至于行尸走肉,但也却无色无味。
直到那天,只是听到祁商的名字,她的心里就泛起了涟漪,晚上见到他,她也终于有了别的情绪。
那些年,没有祁商的日子,应该说她没什么特别的心境,就像是她经常走过的那条空旷的大道。
没光亮,也没任何期待。
虞楚熹从椅子上下来,光着脚踩在地上,她手握着触控笔,开始作画。
将脑海里刚才浮现的画面,洋洋洒洒的填满了空白的画布。
那幅画只有黑白两色,没任何其他颜色着色。
大片黑漆漆的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