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咬着吸管,望着对面的虞楚熹,她吃饭很慢,每次都咬一小口,慢慢嚼。
“虞楚熹。”
“嗯?”
听他唤她的名字,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过去。
祁商坐在那里,侧咬着可乐的吸管。
那天他白衬衣,红白棒球服,像个坏坏的高年级学长,模样轻挑。
他松开嘴里的吸管:“汉堡要大口咬着吃才过瘾。”
“会噎着。”虞楚熹随口回了他一句。
“行,在我面前扮淑女,这么注意形象,那就是喜欢我到骨子里了。”他吊儿郎当的逗她。
虞楚熹没再搭话,而是双手捏着汉堡,突然咬了一大口。
“……”
祁商平静的看着她,也没再说话,只是咬过吸管,慢吞吞的喝光了剩余的小半杯可乐。
等虞楚熹吃完汉堡,祁商才追问道:“所以什么意思,怎么突然不注意形象了?”
“因为想听你的话,大口吃才过瘾。”虞楚熹一本正经的回他。
这话听起来很顺耳,甚至让人拿她毫无办法。
祁商禁不住笑了:“行,真有你的。”
虞楚熹拿过纸巾,擦了下嘴角,抬头望过去时,祁商的身后,半天边晚霞旖旎。
昏暗斑驳的光线里,他那个笑很好看,甚至魅惑勾人。
像个在黄昏里下凡的狐妖似的。
虞楚熹明显感觉到她的心跳落空了一拍。
“干嘛一直盯着我?”
虞楚熹不动声色的用纸巾擦掉手上的油渍,她微扬下巴:“你身后的夕阳很美。”
祁商眉眼勾笑:“天台这么大,非盯着我后面的夕阳看?”
“……”
虞楚熹没理他,转头望向了天边浓郁的晚霞。
秋天的晚风吹在身上,沁凉惬意,在她身心都能感觉到这股凉风时,前段日子积累在身体里的那些压力,仿佛也再慢慢的抽离。
她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天色渐晚,周边几近陷入一片昏暗当中,只剩对面大厦琉璃斑驳的霓虹灯。
一闪而过。
天台这边没什么遮挡物,晚风有些大,裹着秋日的凉意,虞楚熹不禁双臂抱住了自己。
“你冷吗?”
“还好,顶得住。”
话刚落,祁商已经脱掉外套,递给了她:“那就披上我的外套,小心着凉。”
虞楚熹没接过:“不用了,我的牛仔外套偏厚一些,也很挡风。”
祁商却坚持道:“那你还裹那么紧。”
“……”
他起身,走过去,将手里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虞楚熹看他穿着单薄的衬衫,也怕他冻感冒,于是提议道:“不如我们回去吧。”
祁商抬起手腕,趁着霓虹灯的光亮,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还不到八点,你等下有事?”
“没。”虞楚熹扯了下她肩头的外套,他外套上淡香气弥漫而开,令她有些晃神。
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稍顿些许,回过神时,她才想起刚想要说的话,但也说不出口。
她其实怕他冷。
虞楚熹站起身,将外套还给祁商,执意要走的样子:“天黑了,我们还是下去吧。”
祁商没起身,也不接外套,只是微抬上目线,幽凉的视线对上她的目光:“心疼我?”
“什么?”
“怕我冻感冒。”
他说话的样子像个无赖。
虞楚熹站在那里,心事被戳破,可她表面上却还无波无澜:“随你怎么想。”
说完,她将外套丢给了他。
祁商一手接过,他起身:“喂,虞楚熹。”
他懒懒的唤了她名字一声。
已经转身朝前走的虞楚熹,禁不住停下了脚步,她背对着他:“有事?”
“转过身来。”
她转身,面对着他。
祁商一步步走近她:“还记得我上次在这里说的话吗?”
“记得。”虞楚熹轻声呢喃道,“你对我说,以后遇到事,不要再一个人死撑了。”
祁商双手插兜,松散的站在那里:“那我们这次说好了,以后也要坦白心事,不许再隐瞒。”
浮光掠影中,虞楚熹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从前那个执着等在天台的少年。
她很想将心底埋藏了多年的心事告诉他。
可这样面对他时,有些话已哽在喉咙,却怎么也讲不出口。
到底也是无从说起。
她不说话,就那样安静的站在那里,听他继续讲:“如果以后突然觉得压力大,想找个人聊天看夕阳,我随时奉陪。”
虞楚熹眼睫微颤,望着对面被琉璃的霓虹灯包裹的祁商。
暗影流光里,他整个人都仿佛沉浸在昏暗老式的光影里,偶尔一阵光亮闪过,染亮他那双似是会勾人的桃花眼。
他眉眼生得好,天生的多情种。
可在这一刻,虞楚熹透过斑驳的暗光,仿佛能看到他眼底藏起的缱绻柔情。
稍顿些许。
他开口,继续闲闲的补了一句:“当然,以后要是心疼我,也要直接说出来,不许让我猜。”
“……”
第35章 35
晚风比来时更凉了些。
离开天台, 跟祁商告别后,虞楚熹就独自乘坐出租车,准备回工作室。
路上,她坐在车后排, 没什么情绪的望着车窗外的夜景。
前面红绿灯有些堵车, 出租车开得很慢, 最终还是缓缓的停了下来。
不远处,有个公用篮球场, 几个少年正在里面打球,篮球落地的砰砰声音, 不断响起。
虞楚熹不禁抬头望了过去。
篮球场有个个子高高的少年, 他接过队友传来的篮球, 而后原地跳起,动作一气呵成的投了个漂亮的三分球。
球场上喧哗一片。
虞楚熹明明望着投篮的那个少年, 可她脑海里却逐渐浮现起, 祁商从前在篮球场上意气风发的样子。
那时已过初秋,天气却还很炎热。
她转校不过才一个星期,跟班级里的同学都还不熟悉,就连跟她同桌的祁商也是没说过几句话。
不管去哪里,她总是独来独往的。
当时的校园很大, 去厕所时, 总要经过操场。
有次午间休息时, 虞楚熹路过操场,看到祁商跟几个男同学在打篮球。
不过见面才一个星期,甚至只是在转校的当天, 见过祁商的正面,可那天她还是在几个男同学里, 一眼就看到了他。
就像转校的第一天,她在那么多同学里,唯独感觉到了他的不一样。
午后的阳光有些晃眼,虞楚熹走在墙边的树荫下,偶尔能感觉到阳光透过枝叶间晒下来,晃了她的眼。
刚走到一半,耳边突然传来篮球从地上砰砰滚过的声音,她下意识的偏头望了过去。
果然看到一个篮球正朝着她这边滚了过来。
祁商跟在篮球的后面,也跟着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前面的篮球滚动的很快,他却也不急,就那样双手插兜的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慢悠悠的像是来遛狗的。
阳光明晃晃的落了他一身,十八九岁的少年初成长,模样却已惊艳,在耀眼的日光下,他五官轮廓依然优越的不像话,就连他额间的汗水都像是染了光泽,耀的人移不开眼。
篮球越来越近,虞楚熹停了下来,却不管不顾的看着篮球越过她脚下,朝着墙那边滚了过去。
不过几秒,祁商慢悠悠的跟她擦肩而过。
他披着一身的日光,胸前的白金项链晃了她的眼,悠忽间,似是隐约能看到他唇边漾起的意味不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