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甜瓜、白薯不必多说,还有些西域之类地方来的番瓜和葡萄,只可惜都不好种植,许多还要有架藤子搭梯子的本事,所以问荇只能作罢,花低价买了些最好上手的黄瓜、砍瓜种子,种出来的果子量大管饱。
  甚至有摊位卖用以观赏的迎春、凤仙种子,更贵的还有牡丹、腊梅的花苗。
  “小兄弟,来看见我们家花苗?”小贩热情地招呼着来往路人,“都特别好,来年开春就能开花。”
  可问荇仔细多看了几眼,就知道花苗很难栽活。
  他和黄参还有柳连鹊的书学了些栽培种植的知识,很多花苗运送不当,表面上生气勃勃,根系都已经磕碰受损,再加上换土移植,十有八九是活不了的。
  而且秋冬可不是适合移栽的季节。
  在当下这时代,想要去完整地移栽观赏花卉,无疑是种精细活。
  但铺子里凤仙花的种子很便宜,而且颗颗瞧着饱满,问荇心血来潮花了三文买一小袋子,回去可以试着在院子里种一种。
  再往里走,问荇又买了些芸豆、丝瓜、青辣椒的种子,看着天色差不多变暗,寻常菜种买的量不大价格和镇里差不多,清点下货便打道回府了。
  豆腐坊离柳家要两个时辰脚程,他在柳家待得时间又短,现在气色转好都和在柳家那会不一样了,不用太担心走在街上被认出来。
  他白天就出门上街,晚上待在豆腐坊听爷俩吹吹牛,说些漓县的事。
  “谢韵?那女娃有本事,虽然性格是彪了些,但她干正事啊。”
  “她爹娘也都疼她,县里官老爷们本来不想让她掺和,她就是有本事掺和进来。”
  高手在民间,尤其是收集八卦的高手就藏在布衣百姓里。
  朱六和朱聪就是两个。
  谢韵的爹娘都是书香门第出身,爹是个好官因为心直口快得罪了京城的人,被左迁到了富庶县里当县丞,所以县令也重视这县丞三分。
  谢韵十四岁来到漓县,十六岁时头次拒绝掉门当户对的亲事,往后就想尽办法帮她爹排忧解难,之前饥荒赈灾,还给县里想了好些主意。
  漓县县令年纪大了只等安稳告老还乡,急需个能帮忙的青壮劳力,所以抗拒过几次后对谢韵睁只眼闭只眼,后边甚至默许了她管束县衙里的人。
  四年多过去她依旧未婚,性格愈发老练凌厉,时不时有人来说亲,甚至有些男的眼馋她身家想要入赘,可每次都被她回绝。
  “厉害的丫头。”
  老坊主如此评价。
  “若不是她爹那几年出了事,她好歹也能进京做个女官。”
  “造化弄人。”
  问荇不语,默默喝了碗豆浆。
  “嘶啊!!!”
  门外的毛驴突然开始剧烈地叫唤,还打着响鼻。
  朱聪赶忙起身,有些不耐烦:“它这是又怎么了?”
  经常和牲畜打交道的问荇察觉到怪异。
  驴叫声不似馋他干粮那天舒缓,倒像是遇到了什么急事,才会被吓到。
  “我随你去。”
  他起身跟上朱聪:“驴着急了一个人拉不住。”
  朱聪犹豫了下,点头同意。
  问荇不祥的预感应验了。
  推开门,看到的是惊心动魄,让人血涌上脑门的一幕。
  “阿嗯————”
  驴子不停地撂蹄子喘粗气,已经要把绑着他的麻绳挣断。
  幸亏这是条小路没人经过,不然如果在闹市里驴蹄子过去,能把人五脏六腑都踢得移开位置。
  “糟了,绳子肯定没绑结实。”朱聪又急又悔。
  他家驴子虽然嘴馋,但在其他地方素来很老实,所以他就放松了警惕。
  绳子裂口越来越大,转瞬间便被崩断。
  “快,拉绳子!”
  问荇飞快拉住缰绳,努力往驴头的方向拖,手臂上青筋脉络凸起,曲膝避开驴子毫无章法乱踢出的蹄子。
  朱聪回过神来,顾不得查清驴子受惊因何而起,也拉住缰绳努力往前拖。
  一片慌乱和黑暗中,问荇敏锐地捕捉到了丝马蹄飞踏的声音。
  是有人纵马惊扰到驴子吗?
  由于忌惮驴蹄,两人无暇顾及其他,吃力地与驴子僵持。
  “我来!”
  一声吼传出,一个男人急匆匆从暗巷里,刚刚马蹄声传出的地方跑来。
  他不说话倒还好,一说弄得原本力竭的驴子受惊又开始摇头晃脑。
  问荇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这是哪来的莽夫,倒不如不出现来得好。
  “把绳子绑回木桩上。”
  磨损的绳子断裂成两截,但拴在驴脖子上的那截更长,还能够把驴子绑回去。
  没磨损过的麻绳,驴子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的。
  新来的男人脑子不好使,蛮劲儿倒是挺大,驴子本来也不是熊或者老虎,长得再壮硕力气也终究有限。
  三人终于将绳子拖拽过来,问荇松开手,飞快地在木桩上打了个越挣越紧的死结。
  三人片刻不敢停下,立马远离驴子,让它自己渐渐平复下来。
  驴子又挣扎嘶叫了会,渐渐没了声响。
  “谢谢你啊,问小兄弟。”朱聪靠在墙根大口大口喘气,庆幸刚才问荇反应够快跟出来。
  “还有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