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思右想,初听荒谬,细想还真是柳少爷会做的事。
  “怎么不早说,你这孩子还偷偷瞒着。”
  “我知道开酒楼都担心外边沾晦气影响财运,所以我不敢和掌柜的说。”问荇脑袋越垂越低。
  “我昨晚回来已经把衣服都洗干净了,真有什么鬼怪来找我就是,不会影响醇香楼的生意。”
  “不是这问题,当然是你身体要紧。”
  许掌柜重重叹了口气:“既然是柳少爷关心过的事,那我也不拦着你查,可惜我也不清楚江安镇慈幼院的底细,帮不了你什么”
  “但查事归查事,筹备迎春宴你得出力,不能懈怠,也不能为了查慈幼院把自己弄伤了。”
  他把问荇朝着接班人的方向养,态度自然会更加严厉。
  “我会的。”问荇心里已有考量。
  “其实我之前一直在想如何博取柳家人的好感,现在有些不算成熟的想法。”
  他们不差钱,吃惯了山珍海味,应当会想吃些特殊的菜,但必要的排场还是必须有。
  “土菜不行,寻常大菜也不行,西域菜场合也不对,那如果我们试着做药膳呢?”
  他最近采药的时候听黄参念叨药材功效,感叹很多药材不止熬煮中药一个作用,就隐隐萌生了制作药膳的想法。
  但药膳制作起来繁复,而且对食材要求偏高,问荇用家里的土灶难以做出好药膳。
  醇香楼就不一样了,酒楼有着多样的食材、专精烹饪的厨子、更加好的灶台。
  有钱到某个程度的商贾上了年纪,首要记挂的就是为了养生多活几年,而且药膳的食材品质上限很高,可以做出柳家要的贵气来。
  “你说得有理!”
  许掌柜眼睛一亮:“好些的药材可以搜集,药膳虽然瞧着清汤寡水,但可以尝试改良成喜庆的模样。”
  “茅草提鲜和药膳相得益彰,也不用一桌子全是药膳,只要几道味道好的足以突出醇香楼的特色。”
  虽说这是前所未有的尝试,但非常值得赌一把。
  “只是年轻公子恐怕少有爱吃药膳的。”许曲江提到柳携鹰,语调顿了顿,“罢了,也未必要他喜欢。”
  “是,我们也不需要讨柳携鹰欢心,毕竟如果他早有心仪的酒楼,我们把龙肉片出来摆桌上也没用,他总能找到借口。”
  他们争取不到,也不想争取柳携鹰,只需要让柳家有话语权的长辈们舒心就好。
  谁叫柳携鹰没本事,管不住其他柳家人呢!
  思路突然畅通,许掌柜快速盘算着今天该干的事。
  先让厨子们去试试药膳做出来的味道,再差伙计找镇子里哪有好些的郎中,花点钱请来在醇香楼住几天潜心研究药膳。
  但在此之前,他还得和问荇谈好芝麻的价钱。
  芝麻产量不高,问荇拿过来的又是其中一部分,显得更加地少。
  但芝麻胜在足够稀罕,到时候大宴上一句“江安本地种的胡麻”也足够算得上噱头。
  许曲江之前都没指望问荇能种出来多少,现在只后悔当时没把得了的芝麻全给问荇。
  光闻着味就知道芝麻榨油应当很香,但未免太过奢侈,拿去点缀菜足矣。
  多年的经商经验告诉许曲江,这种黑黑的,饱满的小颗粒被发现价钱高,就会在几年内在江安镇种起来,价格也会随之暴降。
  但眼下是芝麻价最高的时候,问荇没把芝麻直接卖给香料铺子,而是还愿意送到醇香楼,他不能亏待问荇。
  “让我想想怎么给价钱。”
  问荇就是活该挣钱的命,虽然芝麻种出来是暴利,但敢种就是极大的勇气。
  许曲江暗叹。
  “带来的芝麻连带着带来的茅草,算五十两,你看行不行?”
  芝麻能用很久,加上不光芝麻,问荇还带了价格很高的茅草,许掌柜认为这个价自己不算亏,但的确会损一点点毛利。
  但这价格远超出了问荇的预期,他当时求险种芝麻是为了解当时的燃眉之急,只想挣修灵位的钱。
  再往自己身后看,当时救火的钱现在居然只要存着备不时之需就好,甚至可以直接拿去买地。
  他身上能够活络用的银子已经超过百两。
  “别太高兴,里边还有你帮忙迎春宴的钱,可不能拿了钱就找不着北。”就算知道问荇什么性子,许掌柜还是含笑提醒他。
  “若是能让柳家选中醇香楼,我还会给你笔银子。”
  以及比银子更重要的,醇香楼的账簿和话事权。
  “我定不会辜负掌柜的信任。”
  “阿明。”
  问荇离开后,许曲江把假装认真干活的阿明叫了过来:“你老实和我说,之前晚上出去,是不是和小问去慈幼院了?”
  坏了,难怪掌柜刚刚那副样子,肯定是在吓唬问小哥,让问小哥坦白从宽。
  阿明暗道不妙,许掌柜不会怪他带坏问小哥吧?
  他仗义地仰起头:“是我非要去,问小哥和我妹妹只是跟着我去的!”
  “要罚,掌柜的罚我月钱吧!”
  他心在淌血。
  许掌柜好气又好笑:“我不是要扣你月钱,小问都说了,是他要去拉着你去,你俩倒是挺仗义。”
  “你们三个互相照拂全须全尾能回来,做得好,我不追究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