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玄卿垂眸,便见仓灵一双足赤.裸,踏在地板上,天气微凉,地板又掺着冰凉的玉石,他怕他冻着,便默默拾来仓灵的鞋,蹲下,想帮他穿上。
  仓灵却一脚踹开他的手。
  “锁链呢?谁允许你摘下的?”
  ……锁链?
  奚玄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腕上有一圈明显的红痕,而一副玄铁铸就的锁链静静躺在床前脚凳上。
  哐当声响,锁链被仓灵一脚踹过来。
  他讥讽道:“除了在我床上,你不许摘掉锁链。”
  那副锁链,带了些许禁制,是用来束缚仙士或妖灵的。
  奚玄卿一言不发,单膝跪在地上,默默拾起锁链,咔嚓一声扣在自己手腕上,严丝合缝,若无钥匙便打不开了。
  仓灵捏着钥匙,沉思了会儿。
  “算了,我有皇兄,也用不上你了,你就老老实实做我的血奴,以后不许爬我床了。”
  他猛然抬臂,将锁链钥匙丢出窗外。
  窗外湖泊漾起一层涟漪,惊飞鸟雀,紧接着,又平静下去。
  “穿个亵衣像什么样子?你快穿上衣服,晚些时候,还要去宴席上哄老皇帝呢,烦死了。”
  仓灵烦躁地抓了抓脑袋,焦虑地跺了跺脚。
  奚玄卿大约明白过来,仓灵会随时将他带在身边。
  这样也好,应对意外时,他总算不至于只能眼睁睁看着了。
  双腕的镣铐,确实能束缚他,防止他施展灵力,逃出王朝。
  可若是面对不可预测的危险,他自爆灵脉,还是可以突破桎梏,使用灵力救下仓灵的。
  这般想着,便松了口气。
  只是,他将那身藏蓝色的衣裳往身上套时,仓灵忽然开口:“等等。”
  “你这身衣服……”
  是宫廷内侍的衣裳。
  仓灵留下奚玄卿的借口,便是给他捏造了一个罪臣子嗣的身份,带进宫中成了内侍太监。
  可奚玄卿是个假太监。
  仓灵忽然想起,二皇子喜欢娈童,不近女色,还将人弄进宫中,套上内侍衣服,对外说是小太监,实际则是方便他在宫中玩弄。
  前些日子,老皇帝忽然想起平时不如何待见的二皇子。
  兴致来了,说是要看看他最近可有用功读书,便悄无声息地进了二皇子宫中,并未让人通报。
  这一瞧,傻了眼。
  二皇子正在同那假作太监的小倌嬉戏,明晃晃的器具摆在眼前,门户大开,老皇帝又惊又恼,气得险些厥过去。
  后来,那小倌被拉出去杖毙,二皇子也禁足三月。
  彻底失了圣心。
  仓灵倒是不怕禁足。
  但他想:若自己被限制自由,会不会好几个月见不到皇兄啊?
  若奚玄卿被杖毙,他又要如何维持人形?又要从哪儿再找这么一个好用的血包呢?
  慢慢地,他想明白了。
  朝奚玄卿两腿之间瞧了眼,又抬眸问他:“你若做了真太监,会影响血质吗?”
  “…………”
  奚玄卿愕然无言。
  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想象仓灵对他的恶意,竟已达到如此境地。
  说着,仓灵便摸出那把还沾着奚玄卿鲜血的匕首,朝奚玄卿走去。
  “还是阉了吧。”
  “……”
  “你放心,阉割而已,我手很快的,手起刀落就结束了,不会疼很久。”
  仓灵眼快,手也快。
  内侍的衣裳料子又差,他一撕,便是哧啦一声,亵衣彻底脱落。
  奚玄卿根本来不及遮挡,身份桎梏之下,他也就比凡人反应速度快那么一点,却不及身为妖灵的仓灵。
  戴着镣铐的双手更是难以阻挡。
  仓灵双目灼灼,凝着那处,不仅咽了咽喉咙,他哇地一声惊叹。
  蔚为壮观。
  他头一次对奚玄卿产生怜悯,摇了摇头:“可惜了,唉,可惜了,要没了。”
  “…………”
  ·
  王朝的宫廷宴席,常有之。
  只不过,仓灵一贯借口身体不适,都躲了过去。
  这一次,是老皇帝过生日,前朝贺完,后宫也要办一场。
  他身为老皇帝最喜欢的皇子,不得不来给老皇帝贺寿。
  奚玄卿穿着一身内侍的藏蓝色袍子,低垂眉眼,跟在仓灵身后。
  偏偏他身量极高,在一众幼年便被去势,普遍低矮,显得处处阴柔的太监里头,特别显眼。
  频频有目光朝他看过来。
  仓灵注意到二皇子的双眼几乎黏在奚玄卿身上。
  心底一阵阵犯恶心。
  便往前一站,挡住对方视线,对二皇子说:“呦,二皇兄不是还在禁足吗?怎么也来了?”
  二皇子探了探头,看人费劲,身边人又让他注意场合,便只好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看不见那模样俊俏的太监,瞧着他这个最小的皇弟,他亦觉赏心悦目。
  仓灵穿着一袭绯红锦袍,颜色靓丽,衬得那张红润昳丽的脸更漂亮了,一双瑞凤眼澄澈明亮,调侃人的时候,眼尾微挑,掀飞如鸾凤展翅,更显灵动活泼。
  二皇子瞧着,犯了痴。
  这张脸从未变过,如今的仓灵却比以前更让人惊艳。
  甚至心想:若仓灵不是他皇弟就好了,最好是个伶倌,怎么玩都行,可惜了可惜了,长了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偏偏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