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们在这里跟被捆绑的游轮安保人员会合。
  明家的人打上来之后,安保们想方设法挣开了绳索,又从死尸身上搜刮到了武器。
  有了武器,情势陡然逆转。
  安保大多是各国军队中的退役人员,以矮小的建筑物为掩护,迅速扫平明家派来的先驱者。
  暂时安全。
  但他们从俘虏口中得知,明家的大批人已经在路上了。
  即便蒋华容她们跟这几股电诈势力的斗争毫无关系,但眼下已经被卷进来,就绝无置身事外的可能。
  乔秘书和安保人员紧张地商讨各种逃生可能,但每种方案都被一一推翻。
  蒋华容扶着墙跌坐在地。
  纪晴雯从她的呼吸声中察觉出不寻常的急促起伏。
  那不是蒋华容会有的反应。
  几个不入流的诈骗犯而已,蒋华容不应有惧。
  “你怎么了?”纪晴雯听她的声音,蹲下身慢慢摸到她身边。
  蒋华容抬手隔开纪晴雯要触碰的手,却被后者发现指尖沾染的血。
  “你受伤了?”纪晴雯大惊,手在蒋华容身上摸索,发现她腹部有大面积的血液。
  纪晴雯伸出的手在摸到黏腻的血液后,不由得后撤,想知道蒋华容到底伤了哪里,却又怕压住她的伤口。
  什么时候中的弹?
  是在弯腰去扶纪晴雯的时候?
  还是在她背起纪晴雯转身的时候?
  早该想到的,以纪晴雯的体重,怎么会压得她频频喘气?
  “乔秘书……乔秘书……”
  纪晴雯不敢想象蒋华容身上如今该是如何涔涔地淌血,她的声音颤抖着叫乔秘书过来。
  一双澄澈的眼睛中已经盛满了泪水。
  乔秘书注意到小岛上空飞来一架直升机,型号很新,即便不是蒋氏的,也绝不是明家的。
  “或许我们有一线生机。”
  乔秘书想把这个消息告诉蒋华容,转头却先对上阳光里纪晴雯茫然无措的眼神。
  “乔秘书,你过来看……”
  乔秘书扑过去,脱下外套试图给蒋华容止血。
  “蒋总,撑住,我们马上就有救了。”
  然而,纪晴雯却也从乔秘书的声音里听到了惊慌。
  那像蒋华容的影子一般的人,那好似永远从容不迫的人,她也慌了。
  纪晴雯再也抑制不住心内的惶恐,她恨蒋华容。
  但从未想过以这种方式失去她。
  纪晴雯大颗的眼泪不要命地滚落。
  “我还没死,你哭什么?”
  蒋华容苍白地笑,抬手拭去纪晴雯的泪。
  “看来,你不能参加我的婚礼,却能参加我的葬礼。”
  纪晴雯更抑制不住地痛哭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你信不信,我死不了。”蒋华容语气平静地问纪晴雯。
  纪晴雯原本陷入巨大悲伤,却被蒋华容一句话轻易安抚。
  面前的困难比海更宽,比山更高,但没有什么是蒋华容摆不平的事。
  “对,你是蒋总,你不会有事的。”纪晴雯也这样对自己说。
  蒋华容从腥风血雨的商场中杀出而不见血沾身。
  她是疯狂的赌徒,却也深得命运的眷顾。
  她怎么会有事呢?
  直升机已经在下降。
  乔秘书从窗口望去,瞥见了飞机上焦急的乔欲的面庞。
  而明家的人,已经靠岸登陆了。
  “蒋总,我们可以走了!”
  蒋华容不像乔秘书那样乐观,听声音,来的是微型直升机,是“微蚊”的概率为百分之七十。
  这种直升机很小,载人数也不过三两个。
  “小晴雯,”蒋华容握住了纪晴雯的手,“你对我,有没有……”
  “先回去再说!”
  然而,蒋华容只是摇了摇头,气若游丝,但力气倒是大得很。
  “有没有?”
  “有过。”纪晴雯哭道。
  蒋华容用力地抱住了纪晴雯,随后毫不留恋地松开。
  “乔秘书,带她走。”
  “可是……”
  “走!”
  “姐姐!”外面直升机巨大的旋翼声里隐隐传来乔欲的呼喊。
  乔秘书看了蒋华容一眼,她从不会辜负蒋华容的嘱托。
  留下一句“蒋总撑住,我会带人回来的!”
  而后毅然拉着纪晴雯朝直升机的方向走去。
  阳光照在纪晴雯身上,她只感觉到前面有人拉她的手,后面有人推她的背。
  巨大的旋翼声让她几乎听不到任何人讲话的声音。
  直升机腾空。
  纪晴雯察觉自己被一个熟悉的怀抱紧紧地拥入怀中。
  那人龟裂的嘴唇蹭着她的面颊,激动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姐姐,你安全了。”
  伴着乔欲的话语和旋翼的噪音,纪晴雯隐隐听到了一阵钢琴的声音。
  留下来的安保带着蒋华容死守阵地。
  她们到底人数有限,武器有限,而要面对的事最穷凶极恶、臭名昭著的明家。
  除非出现奇迹。
  屋子里居然斜斜地扔着一架破旧的钢琴。
  蒋华容勉励支撑,叫人把她扶起来坐在琴凳上。
  即便已经有些走音,但在这种地方有钢琴已经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