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渟渊握着手机的手指,力道骤松。
  一旁不远处就有个垃圾桶,沈渟渊抬手,将堪堪只剩下短短一截的烟头递至唇边,轻吸一口,便准备丢了烟头进餐厅里。
  但在他转身的前一秒,闻清临却忽然探手过去,修长手指从他指间“截获”了那一截烟头——
  迎上沈渟渊罕见微讶眼眸,闻清临慢条斯理将尚且泛着些微濡湿的滤嘴含进嘴里,眼眸弯起,也吸了一口。
  沈渟渊眸色陡然深了两分——
  之前他们虽也会分享同一支烟,但那都是在事后,且更重要的,每次都是沈渟渊去抽闻清临抽了一半的烟。
  但这一次,却反了过来。
  看着被自己抿得泛湿的滤嘴,就这样被闻清临坦然含进嘴里…
  这过于直观的视觉刺激,于沈渟渊而言,无异于在荒原上燃火。
  而闻清临却好似故意般,就好像对沈渟渊明显变得粗沉的气息无知无觉,他熟练吐出一个烟圈,又轻声对沈渟渊道:“你快去快回,我就在这里等你…”
  略一停顿,闻清临又弯了眉眼,不紧不慢补上两个字:“老公。”
  沈渟渊猛然向前了一步。
  两人之间原本一直保持的安全距离骤然被打破,近得闻清临能清晰闻到沈渟渊身上淡淡茶香——
  不知道是用了这样的香水,还是数年如一日喝茶品茶所沾染到的。
  是真的清雅而又温润。
  但…
  但他此时的姿态,眼神,乃至气息…
  却又分明是截然相反的,暗含侵略性的。
  只是极其短暂,不等闻清临仔细品味,沈渟渊就又蓦然向后退了一步,哑声应了声“好”,便利落转身,大步向餐厅里走去。
  闻清临注视那道比起往日略失了沉稳的背影片刻,终于绷不住笑出了声。
  很愉悦——
  沈渟渊转身的瞬间,闻清临看到他颈侧隐隐鼓动的青筋了。
  那大概是强行忍耐什么的证明。
  -
  沈渟渊一进到餐厅,ia高科的负责人看到他就迎了上来,急切又忐忑:“沈总您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您就这么走了…”
  沈渟渊随他一同走到原本的雅座,却并没有坐下来,只是从一旁衣架上取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简明扼要道:“我今天有急事先走一步,后续问题你和我的助理何千沟通就好。”
  丢下这句,沈渟渊就不再犹豫,大步走向了原本闻清临和汪淳的雅座。
  汪淳正低头摆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戳来戳去,不知是不是正在给闻清临发信息。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沈渟渊步伐就更急促了两分。
  在汪淳面前站定,沈渟渊垂眼看他,神态中的居高临下与深重侵略性再也不加掩饰,他嗓音沉冷,开门见山:“汪少不用等了,闻老师不会再和你吃饭。”
  汪淳猛然从手机中抬起头,看到沈渟渊的瞬间,他明显愣了一下,下一秒,又下意识扭头朝外看。
  从这个位置向外看去,正好能看到还站在树荫下,随意靠在树干上低头看手机的闻清临。
  日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他的脸上,斑驳隐绰,美得像画。
  只一眼,便轻易能勾住所有人的目光。
  沈渟渊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便抿唇挪了一下站的位置——
  用身体挡住了汪淳视线。
  汪淳又愣了愣,反应过来沈渟渊是在做什么,瞬间便气笑了,他开口,语气讥讽:“没想到沈总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可沈渟渊并不搭理他,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什么叫闻老师不会再和我吃饭?”汪淳又故意继续呛声,“是沈总不让他和我吃饭了是吗,为什么?看来沈总是没自信能够得到闻老师的心,怕他被我吸引走了?”
  沈渟渊身形微顿,心底难控的负面情绪正在不断向外蔓延。
  但表面上,他出口的话却依然是无比冷静的:“汪少的激将法对我没用,闻老师是个活人,我不会替他做决定。”
  言外之意很明显——
  是闻清临自己不想和你吃饭了。
  汪淳听后神情微变,很显然,他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底——
  毕竟闻清临从始至终对他的态度,就没有过半分热络。
  但老话说“输人不输阵”,尤其是在所谓的情敌面前,汪淳更不想丢脸。
  于是犹豫两秒,他便故作自信道:“我不信和你没关系,我现在就自己打电话问他!”
  边这样说,汪淳边就又解锁了手机去翻通讯录,当真要给闻清临打电话。
  但还不等他将这通电话拨出去,一只骨骼分明的手就探了过来,以绝对强势的力道将汪淳的手机夺过来,扣在了桌面上。
  再开口,沈渟渊的语气中愈显冷意:“不止是这顿饭,还请汪少以后都不要再联系闻老师。”
  虽然措辞中还用了“请”,但是个人都能听出来,沈渟渊此时的语气,绝对和客气不沾边。
  或许是被他过于强硬的态度刺激到了,汪淳也真来了两分火气,他咬牙反问:“沈总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
  顿了顿,汪淳又提高音量一叠声道:“我愿意联系闻老师就联系,我做事情什么时候还轮到沈总来指手画脚了?我可提醒沈总一句,我汪淳跟那张老二不一样,我们汪家可不靠沈誉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