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笑了起来。
  闻清临又忽然偏头看了看车窗外,竹影斑驳。
  他轻声开口:“天都黑了。”
  嗓音很哑。
  沈渟渊“嗯”了一声,用更哑的嗓音回他:“该回家了。”
  闻清临退回副驾驶位之前,做的最后一个动作,是忽然又将自己的手指,扣入沈渟渊指间。
  十指交握一瞬又放开。
  有那么一个极其短暂的瞬间,闻清临想说——
  你想要的仪式感,或许我们可以从最简单的,戴婚戒开始补。
  但最后,闻清临这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当然,不是他还有什么顾虑。
  只是闻清临单纯想到,自己的画展还要持续整两周。
  这两周之内,他大概都是没什么时间去和沈渟渊好好挑戒指的。
  因此便暂时作罢,决定等画展结束后再说。
  只不过…
  两周时间一晃而过。
  画展结束的前一天,闻清临到家之后,已经开始规划两天后去隔壁苏市的行程。
  这三年间闻清临一直如此——
  每办完一次个人展,就给自己放个短假,名义上是出去寻找灵感,实质上,不如说是去寻找刺激。
  比如这次去苏市,就是因为听那边认识的一个赛车俱乐部的朋友说,三天后在苏市有个规模适中的赛车比赛,那朋友邀请闻清临有空去玩。
  闻清临当然是会玩赛车的,他真实的性格如此,自然不会错过这样“够劲”的运动。
  正好有空,闻清临便应了下来。
  订好了高铁票,就准备开始整行李。
  打开箱子的时候,闻清临忽然心血来潮,想到自己或许应该带本纸质书,在高铁上打发时间。
  可他在自己的书柜里从上看到下,也没选出一本合适带走的——
  大多都是画画相关的专业书籍。
  实在不适合美好的旅途时光。
  正准备放弃,闻清临却又忽然想起,沈渟渊应该是有合适的书的。
  因为他还记得之前曾有次问过沈渟渊练书法,在宣纸上写的是什么诗。
  沈渟渊当时说的,就是聂鲁达的一句诗。
  于是犹豫一瞬,闻清临便去了沈渟渊房间。
  沈渟渊的卧室门没有关,关着的只有浴室门。
  他才下班回来,还在洗澡。
  闻清临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抬手屈指敲了敲门。
  沈渟渊的声音自水流声中传出,略显低闷:“闻老师,怎么了?”
  闻清临略提高了音量回答:“沈总,我就是想问一下,你是不是有聂鲁达的诗集?”
  “对,”浴室中沈渟渊应,又问,“闻老师是要看吗?”
  “我想借个一周,”闻清临干脆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沈渟渊毫不犹豫答,“就在我书房书柜最底层,闻老师自己去拿就好。”
  听沈渟渊这样说,闻清临便没再同他客气,只是又玩笑讲了句“多谢沈总割爱”,就转身进了沈渟渊书房——
  直奔书柜最底层。
  闻清临一眼便看到了最贴边摆放的聂鲁达诗选。
  他抬手,动作利落将它抽了出来。
  抽完,闻清临就准备站起身回自己房间。
  但…
  目光无意间一瞥,却正好瞥到了书柜角落,原本被这本书遮挡起来的位置,静静躺着一个绒布质地的小方盒。
  意识到那可能是什么的瞬间,闻清临心尖莫名一跳。
  在这个刹那,闻清临竟莫名手比大脑要快,甚至暂时抛弃了一向优越的礼貌教养边界感,总之,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手已经探了过去,将那小方盒拿了出来。
  打开。
  猜测得到证实——
  里面,确实摆放着一对大小略有差异的戒指。
  在书房灯光照射下,泛着明亮光泽。
  不过更准确来说,这应该不是普通的对戒,而是——
  婚戒。
  因为盒盖上清晰印了八个字:
  珠联璧合,白头永偕。
  一瞬犹豫,闻清临忍不住先拿起了相对小的那枚,在内圈看到了刻字。
  分明就是个“临”字。
  微愣一瞬,闻清临将小的这枚戒指放回原位,又忍不住拿起了另一枚——
  虽没买过婚戒,但他依稀记得,一般来说,婚戒上刻的名字应该是对方的才对。
  而现在这个看起来属于自己的戒指上,刻的却依然是自己的名字。
  不知沈渟渊用意,但闻清临想,另外一枚内,刻的应该就是沈渟渊的名字了。
  可能会是“渊”。
  然而他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就看到了另外一枚戒圈内刻的字——
  竟依然还是“临”。
  闻清临不自觉微瞪大了眼睛。
  有什么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只是实在太快,闻清临没来及捕捉。
  可也不等他再去细想,就忽然听到了愈近脚步声。
  下意识抬头,便对上了刚洗完澡出来,正站在书房门口的沈渟渊的目光。
  闻清临清晰注意到,在看清自己手里东西的瞬间,沈渟渊瞳孔骤然一缩。
  第25章
  视线交汇的刹那,闻清临下意识将手中戒指放回了原位。
  “抱歉,”他率先开口,向来淡然的脸上罕见划过一瞬赧然,“没经过你允许,擅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