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利道:“如果周涛是被诬陷的,那么,作为策划者肯定会让收垃圾的清洁工消失。同时,在楼房的偷窥者或者安装的监控器也得消失。明天早上,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张小舒道:“听语气,你很有信心。”
  侯大利道:“这个信心是建立在对现实情况的了解之上,如果没有这份了解和身在现场的情况,我也没有这种信心。”
  两个人站在院子的垃圾桶边交谈,分析“周涛强奸案”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昏暗的灯光洒落在两人肩上,在地上留下两个小小的黑影。黑影时而交错,时而分开。
  吴雪从寝室里出来,准备到五楼卫生间。刑警老楼是老式建筑,每一层只有一个公用卫生间。四楼经过改造,也只有两个房间勉强增加了卫生间。五楼是临时维修,专供专案二组使用,房间里就没有新增卫生间。
  与家里的卫生间相比,老楼卫生间相当于半开放空间,夜风能自由出入,灯光处有无数的小昆虫在孤独地盘旋。走出卫生间,吴雪无意中朝院子望了一眼,见到一男一女站在一起。她看清了这两个人是谁之后,回到房间,给张小天发了一条信息:“晚12点14分,侯大利和张小舒在院子里单独聊天。”
  张小天是夜猫子,在第一时间看到了短信,迅速回了电话,道:“你们到江州了?”
  吴雪这时已经回到屋里,道:“过来办案,住在刑警队老楼。小舒确实在暗恋侯大利,整个晚上,目光都追着侯大利,充满关切,还有些幽怨。”
  张小天道:“我妹妹小时候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谁知她妈妈出事了,这事对她打击很大。家庭不幸,让她对感情特别执着,希望这一次她能有好运。”
  吴雪道:“大利似乎回应得不太热烈。”
  “大利同样命运多舛,初恋女友遇害,未婚妻牺牲。他暂时关闭了自己的心房,但是迟早会打开。他的人品可靠,等到打开心房的时候,会是小舒的良伴。可惜啊,是我妹妹看上了侯大利,否则,我都想要争一争。现在,只能让给妹妹。”张小天说起小舒之时还有几分伤感,说到最后,爽快地笑了起来。
  吴雪道:“你能够把侯大利让给妹妹,说明你对他只是有好感,而不是爱,否则,怎么能让呢!”
  打完电话后,吴雪轻手轻脚地来到走道上。院内,侯大利和张小舒站在树下,仰头观察围墙外的高大树木。
  7月30日,早上六点过半,侯大利起床,来到走道上。他正在伸懒腰时,张小舒从房间出来。张小舒看见侯大利已经在外面,赶紧揉掉眼屎,道:“清洁工来了没有?”
  侯大利看了看时间,道:“按照往常时间,应该还有二十来分钟才会来。”
  张小舒赶紧去洗漱,然后陪着侯大利站在走道上。
  接近七点的时候,一名清洁工拿钥匙打开大铁门的小门,进入院内。他把大垃圾桶的黑色大袋子提出来,又换上新的大袋子。随后,清洁工提起黑色大袋子,离开了刑警队老院。离开时,他没有忘记重新锁门。
  张小舒道:“我们以前太大意了,给了清洁工一把钥匙。”
  侯大利道:“如果不给钥匙,必须有人每天在七点前起床开门。老楼人少,没有必要专门请一个门卫。这个清洁工和以前的不一样,以前的那个白白胖胖的,这个人很精瘦,皮肤又黑。”
  两人下楼,沿着刑警老楼的围墙转圈。围墙边树木最多的一段摆放着两个垃圾桶,负责收集周边开放式楼房的垃圾。此处围墙上拉了一条电线,安装了电灯,照亮了这处垃圾桶。
  电灯上方装有一个铁盒子,铁盒子还上着铁锁。侯大利搬来一张放在外面的旧椅子,站了上去,正好够得着铁盒子。他捅开铁锁,打开铁盒子,里面装的是插线板。
  跳下旧椅子后,他沿着粗大的香樟树往上爬,停在一处横枝处,发现树干上有明显的旧痕迹。
  一个散步的老年人经过,站在树下,神情不善地道:“你们是谁?要干啥子?”
  张小舒镇静地指了指铁盒子,道:“你们这是乱拉电线,引起火灾怎么办?”
  老年人见对方理直气壮,以为是街道干部,道:“啥子乱拉电线,这是环卫所拉的,以前这里没有电灯,黑灯瞎火的,大家都乱扔垃圾。环卫所老朱做好事,给这里拉了一根电线。你们街道硬是正事不做——豆腐放醋。”
  听到“环卫所老朱”几个字,张小舒内心一阵狂跳,道:“这是环卫所拉的电线?”
  老年人道:“环卫所和路灯所都是市政部门,拉根线,为老百姓解决实际困难,不行吗?”
  侯大利跳下树,拍了拍手上的灰,说了几句要注意用电安全的话,便和张小舒一起绕着围墙,走回刑警老楼。
  “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有人在树枝上放了监控器,镜头对准我们的院子。你看我拍的照片,这是拆除监控器后留下的痕迹。有人在处心积虑地对付院中的人。周涛是替我受过,他们针对的应该是我。”
  “谁要针对你?”
  “暂时不清楚,我参加工作以来,没有私仇。想要对付我的人,也许就是杀害杨帆的人。”说到这里,侯大利语气中带着哽咽。他随即控制住情绪,没有在张小舒面前失态,道,“我跟陈支联系,调查拉电话线的环卫所老朱。如果老朱就是在老楼院内收垃圾的那个人,其嫌疑就更大。刑警老楼安装监控的时候,犯了灯下黑的毛病,只在大门和楼梯安了监控,居然没有一个镜头对准院子,这是最遗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