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她的眉眼低落下去。
  虽然收到了信件非常高兴,但还是贪心地想要听到类似于“思念”的词汇。
  不过,山姥切先生本来就含蓄嘛。
  她振作起来,牵着侍女姐姐的衣袖,琥珀色的眸子分外剔透,盛着从窗口倾泻而下的日光:“姐姐,能不能帮花子写一封回信?”
  侍女故意露出了挣扎的表情。
  不出所料,花子忐忑地捏紧了手指,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宛如湿漉漉的狗狗。
  ——“噗。”
  侍女肆意地摸了摸她的长发,良心作痛:“好啦,不逗你了。说吧,要回什么?”
  侍女不认为这是个麻烦。
  鬼杀队的剑士们,都是赌上性命去战斗的,在恶鬼的袭击下庇护着普通的民众。如果家人的信件,可以让剑士们汲取力量、获得慰藉。
  不是挺好的吗?
  她翻出了纸笔,慢慢写着。
  花子讲了许多。
  “妓夫太郎先生的天赋得到了老师的夸赞,说他是有希望成为「柱」的孩子。为了追上哥哥,小梅增加了训练量……花子好羡慕。”
  “能快快长大就好了。”
  如果她可以保护自己,就不必独自待在据点内了,不必与山姥切先生分别。
  她扒着桌子,丧气地抿唇。
  “感到孤独的时候,认识了新的朋友。一开始,是小夜左文字。他的头发、眼睛,像是绘本里的深海,是浓郁的蓝色。小夜似乎背负着沉重的东西,从来没笑过,总是询问我‘复仇’的事。”
  “但其实是个很柔软的人。”
  “还送了我漂亮的花。”
  她好奇过,小夜为什么要送她花。
  在博多自暴自弃地放任下,再次如愿接触她的男孩瞥了她一眼,飞快垂下头,语调平平。
  “因为,是相似的。”
  “闪闪的、会令人幸福。”
  ——这是至高的赞誉了。
  “山姥切先……哥哥!”差点喊漏嘴的花子匆忙改口,心虚地继续道,“花子的存在,会令你幸福吗?”
  偶尔,她也会患得患失。
  两年左右的时间里,她都是包袱、累赘、讨人厌的孩子,长期养成的习惯性贬低,即便她不断地安慰自己,仍旧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她乖得不正常。
  “然后,是信浓藤四郎。”
  “超级耀眼、超级热情,而且很坚强,我替他处理伤口时,他完全没有痛呼,是跟小太阳一样的人!只是,花子不太明白,为什么他执着于喊我‘大将’。”
  大将……不是首领的意思吗?
  面对她的困惑。
  红发的俊秀男孩瞬间变得焉了吧唧的:“我懂的。不管怎样,大将都是我心目中的大将……”
  那双色泽交融的眸子内全是苦闷。
  花子:……
  这种快把他欺负哭了的罪恶感——!
  “所以,就不再纠结称呼了。”
  “在一场大雪里,见到了骨喰藤四郎。他好安静,仿佛会消融在雪中。”
  “他是一个没有记忆、没有过去的人。花子和他交换了名字——这样,就算结缘了吧。花子会认真记录他的未来。等他回看,就不是空茫茫的一片了。”
  他们是淋过同一场雪的人。
  带她去找博多藤四郎的路上,骨喰没有及时考虑到她的身高,大步流星地走了半晌,才迟钝地侧首,盯着气喘吁吁的她。
  骨喰:……
  少年沉默地放缓了步子。
  或许是为了弥补之前的粗心,他隔一段距离,就会转身确认一次,直到抵达博多的房门前。
  他忽然开口:“有点奇怪。”
  花子:“嗯?”
  “这种,一回头,就会见到某个人的感觉。”骨喰微垂着睫毛,戴着黑手套的指节推开了门扉,“像是一种锚点……算了,你进去吧。”
  反正他也没搞懂这是什么情绪。
  花子:qaq
  是她走得太慢了吗!
  她不敢反驳,踏入了房间。
  “博多藤四郎是个……爱护家人的人。进门的刹那,望到了一个装满了金块的大箱子。”
  金发蓝眼的小男孩一副“含泪割肉”的姿态,摆出了远征以来,他辛辛苦苦地出任务、做生意,才攒下的个人金库。
  他擦了擦泪水,咬牙道。
  “这些钱,可以雇到你吗?”
  ——planc!究极杀招!
  ——博多的钞能力!
  花子瞳孔地震,略感晕眩。
  她没答应,表示“要等哥哥来了再谈”,又忧虑关切地询问,既然那么心痛,都要出钱雇佣她,是有什么万分紧急的事情吗?
  博多藤四郎环视了一圈。
  他抱着小金库,泪水根本停不下来,却还是抽抽噎噎地给出了答案。
  花子回忆起当时的画面,不禁弯眸。
  “博多说,他的哥哥们,在遇到我之后,比过去要开朗放松了。既然大家会因我而露出笑容,那我一定是个很好的人。他愿意为大家的笑容付费。”
  “他们爱着彼此。”
  ……
  与新朋友们相关的一幕幕划过脑海。
  最终想到的场景,却是山姥切国广离去的背影。她藏在拐角处,踩着冰冷的地板,没有大声地告诉他——「我不生气了,你要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