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天的车,刚收拾完。”
  人家夫妻俩的私房话,祁昀听着没意思,跟那头知会声转头去和几个朋友拼酒去了。
  “那早点睡,明天要喊你起床吗?”
  温宥安摇头,“不用。”
  同居的这段时间,她没怎么订过闹钟,就算第二天有课,也是裴寂喊她起床。可这次不同,她问过老板娘,从这儿下山就两趟车,分别在早上六点半和下午五点半,时间太早,会影响裴寂休息。
  “南城这几天会降温,注意保暖。”
  “按时吃饭,别拿减肥当懒的借口。”
  温宥安鼓了鼓腮帮子,“……知道了,你好啰嗦。”
  “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
  “嗯,还有吗?”
  她侧躺着问,乌黑的头发散落,遮住小半张脸,衬得她唇红齿白。
  裴寂眸色黯下去,单手松了颗扣子。
  半晌,才等到他开口,“温宥安。”
  “嗯?”
  “我想你了。”
  声音很轻,明明隔了一段距离,却还是像在她耳边说的一样,烫得她脸颊发热。
  “才一天没见而已。”
  “一天不能想吗?”
  温宥安没说能与不能,只回道:“那我尽量早点回去。”
  不远处的沙发上,有人不解问祁昀:“裴寂搁那站着干嘛呢?还对着手机傻乐。”
  祁昀也跟着往角落里瞅了眼,被这恋爱的酸臭味弄得牙疼,“还能干嘛,和老婆说话呢。”
  “他不单身吗,什么时候结的婚?”
  “问我干嘛?又不是我给盖的章,要问问裴寂。”
  朋友调侃他:“怨念这么大,羡慕了?”
  “呵呵。”
  祁昀攥着杯子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灌入喉腔,呛得他咳了好几声才勉强恢复过来。
  裴寂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居高临下问他:“你周几出差?”
  “周一下午。”
  “去南城?”
  祁昀觉得他有病,“不是你安排的吗?”
  裴寂嗯了声,“我陪你去。”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祁昀二大爷似的大剌剌岔开腿,倚着沙发说:“那你干脆替我去得了,还陪什么陪。”
  裴寂端起杯子晃了晃,漫不经心道:“替你去得干活,陪你去不用。”
  一句话,让本就对这个安排有诸多不满的祁昀瞬间火大。
  “周一可是元旦,法定节假日还强制员工加班,我能告你的!”
  “你是公司的合伙人,为公司兢兢业业辛勤劳动有什么问题吗?”
  “……”
  “周扒皮都不带你这么压榨人的!”
  裴寂未置可否,过了会才说:“车库里那几辆随你挑。”
  “裴老板还有没有别的事儿,您尽管吩咐。”
  见他笑得狗腿,裴寂薄唇轻启,吐了个字:“滚。”
  *
  王洋有晨跑的习惯,本以为自己起得够早,谁知道一进门就遇见了温宥安,他怔了怔,慢步走过去规规矩矩打了声招呼,“温老师。”
  她似乎刚从外面回来,外面套了件长款羽绒服,帽子围巾都没脱,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王洋主动接过来,“给我吧,我帮您拿着。”
  温宥安却说不着急,“保温袋里是早餐,最好趁热吃。”
  “您几点起的?”
  “六点。”
  王洋愣住,“这么早。”
  温宥安笑笑没回,把几个袋子一同递给他,“这里面是一些简单的洗漱用品,浴室今天就能修好,你们自己分一分。”
  “哦,行。”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八点半,“十点钟在院子里集合,我们去村委会。”
  王洋冲她比了个ok的收拾,然后兴冲冲地拎着东西上了楼。
  回到房间,温宥安直接拿着衣服进了浴室,昨晚三个女生都过来了,她怕热水不够用,就没跟她们争,谁知道早上水温没上来,冻得她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草草洗完,发现房间里没吹风机,于是去前台找老板娘,正好碰见她从厨房里出来。
  女人看见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腿上,尴尬地扯了扯围巾,笑得很是勉强。
  “前几年不小心出了场车祸,双腿虽然保了下来,但再也站不起来了,本想借着发展旅游业的东风开个民宿,贴补家用,谁知道后来成了这个样子。”
  “这里没别的员工吗?”
  “生意还行时招了五六个,后来都走了,就剩我一个了,也没钱付那个工资。”
  “我还有一个儿子。”说到儿子,女人脸上总算有了笑意,“他特别懂事,星期了会过来帮我干干活,后天元旦,今天下午就能回来。”
  从老板娘口中,温宥安还得知她不是本地人,是外地嫁过来的,后来瘫痪后,老公就没再回来过,只留下他们娘俩相依为命。
  怕她听多了会烦,女人滚动着轮椅在柜子底下翻了一会儿,递给她一个未拆封的盒子,“你要吹头发是吧,这有个新的,拿去用吧。”
  温宥安道完谢接过,拿在手里只觉得格外沉重。
  *
  到居委会时,村干部都不在,只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听几人表明来意后,又警惕地确认了遍身份,最后才拿起手机去给领导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