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忽地,陆惊泽低低地喊出声。
  焉谷语吓了一跳,见陆惊泽没睁眼,她凑近他,小声问道:“谁是你的主人?”
  陆惊泽张开口,极为轻声地说着,含糊不清。
  “什么?”焉谷语一个字都没听清,于是侧脸将耳朵凑到他唇边,妄图听得清楚些。
  此刻,陆惊泽睁开眼,故意往她耳边吹了一口气。
  “啊!”小巧的耳朵被热气一烫,焉谷语当即娇呼出声,她张皇失措地站起,不小心踩着了裙摆,整个人往后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陆惊泽旋即揽住焉谷语的腰,长臂一转,将她带上了床榻。
  这一次,焉谷语并没扑到陆惊泽身上。纵然如此,她依旧尴尬地红了脸,扭捏道:“谢谢。”
  陆惊泽坐起身,直勾勾地盯着焉谷语红透的耳朵,呼吸渐重。他靠近她,低哑道:“你的耳朵生得真好看。”好看到他想咬一口。
  他说话的气息全往她耳朵上扑,又热又麻,焉谷语受不住,面上红得更为厉害,正要往后头坐,谁料,陆惊泽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嗯?”焉谷语低头,拉住自己的那只手坚实如玉,没有疤,也没有茧子,好看得像是画出来的。
  “咚咚咚。”宫人扣响房门,恭恭敬敬道:“殿下,药熬好了。”
  “送进来。”陆惊泽的话是对外说的,眼睛却没离开过焉谷语。他拉着她的手,任由她使劲抽也不放,仿佛是故意为之。
  “你!”焉谷语娇俏地横了他一眼,索性放弃了挣扎。
  见状,陆惊泽愣了愣,嘴角微微弯起。
  宫人低头进入寝殿内,眼睛十分规矩,一眼也没看两人,行为更是规矩,放完药碗便走。
  焉谷语偏头看向凳子上那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催促道:“你快吃了它。”
  “不吃。”陆惊泽曲起一条长腿,一手搭在膝盖上头,惬意地坐着。他浑身上下只着一条绸白的长裤,长发凌乱,颇有几分浪荡子的风流。
  对上他光洁的胸膛,焉谷语急忙垂落眼帘。羞归羞,她还不至于忘记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你喝了它,我给你糖。”说话间,焉谷语的眼神有些躲闪,不晓得的还以为她做了什么亏心事。
  陆惊泽顿觉奇怪,心头却起了一丝隐隐的期待。他拿起药碗,几口便将里头的药汁喝尽,手腕一翻,将碗口对着焉谷语。“没了。”
  与前几日相比,他气色显然好了不少,只是唇瓣上染了点漆黑的药汁。
  “别动。”说罢,焉谷语取下腰间的帕子,捏着一角,主动倾身过去擦拭他的嘴角。
  “……”
  陆惊泽屏住呼吸,静静望着近在咫尺的焉谷语,她擦得很是细致,手上动作也轻巧,半分也没弄疼他。
  等擦完了,焉谷语慢吞吞地收起帕子,不自然道:“你闭上眼,我给你糖吃。”
  “扑通”,陆惊泽心头狂跳了一下,隐约明白了什么。他喉间一滚,分外乖巧地闭上眼,下巴微微抬起。
  焉谷语抿了抿唇,心头跳得愈发激烈。她深吸一口气,飞快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快得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唇上触感鲜明,又转瞬即逝。陆惊泽不悦地睁开眼,眸光莫测。他晓得她为何要这么做,能让她做出如此牺牲的,只有她的家人。
  而他,并不在里头。
  她亲了他,可他并不觉得开心,也不满意,反而觉得膈应。
  “不够甜。”陆惊泽自嘲地笑开。
  不够?焉谷语张大明丽的眸子,颊上滚烫。她没敢瞧他,略一思索,她攀上了他的肩头,凑过去又啄了一下。
  本以为再亲一下便够了,谁想陆惊泽的面色更黑了,焉谷语不明所以,心头慌乱。
  “还是不够。”陆惊泽眯起眼,出口的调子愈发冷漠。
  焉谷语万分不解陆惊泽的心思,暗道,他是真难伺候。她思量半晌,第三次将自己的唇印在他的唇上,然而这一次,她没离开,停了许久。
  亲完,她放下手,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似乎在等他说下一句。
  陆惊泽面无表情,叫人难以窥探他内心的情绪,“闭眼。”他沉声道,这两字吐地重,有命令的意味。
  焉谷语迟疑,双手不由抓紧了床榻上的被褥。
  “焉二小姐,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陆惊泽单手撑着被褥,俯身朝她倾了下来。“还不闭眼。”
  听得他的话,焉谷语指尖一颤。原来他看出她的目的了。既然他看出来了,也接受她的交换,那她便该抓住这个机会。
  她放平面颊,按照他的意思合上眼皮。“嘭嘭嘭……”胸腔里跳动如鼓,她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呼气声,一下比一下急促。
  陆惊泽并没动作,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焉谷语,她两手撰得紧紧的,面上绷得也紧,看着紧张至极,像极了一只落入陷阱的小白兔。
  还是一只,任疯狗宰割的小白兔。
  他用舌尖重重磨过前头的尖牙。真想生吞活剥了她。
  焉谷语兀自闭着眼,她还不清楚陆惊泽要如何对她,毕竟他的心情总是阴晴不定的,但她并不担心他会伤害她。
  两人缄口不语,寝殿内寂静如水,只留一轻一重的呼吸声。许是烧了地龙的缘故,焉谷语的心底生了一分莫名的燥。
  他一直不动作,她便一直等着,心也高高悬着。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忍不住想睁开一点缝隙瞧人的时候,一只略微冰凉的手按上了她的颈项。
  下一刻,那只手略微用力,她被迫抬起脸,接着,唇上一软。
  蓦然,脑中一片空白,她急促的呼吸猛然顿住。
  焉谷语愣愣地掀开眼帘,白皙的面庞近在咫尺,他正在瞧她,眼中闪着一抹近乎玩味的光。
  见她看来,他张口一含。
  !
  唇上触感清晰,又痛又麻,焉谷语下意识便想推人,不巧,陆惊泽预判了她的举动,没等她的手抬起便将她的两只手给擒住了。
  他扣住她的手,使劲往他心口上压,另一只按在她后颈的手愈发用力,让她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唔……”她害怕地呜咽一声,刚一张开口,他的舌尖便抵了进来,霸道地挑弄着她。
  她从来都不晓得,原来还能这样亲人,唇齿交缠,亲密得叫人心惊。
  狭小的帐帘内,热得堪比夏日。独属于男子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住,凶猛地像是要吞了她。
  “唔唔唔……”焉谷语力气小,怎么反抗都逃不脱陆惊泽的掌控,只能任由他胡作非为。没一会儿,她便觉得唇瓣发麻了,呼吸尤为困难,身子也软了。
  他扣着她的后颈往上提,拇指轻轻抚过她的下颚处的肌肤,带起层层颤栗。
  快要窒息时,她不悦地咬了他一口。
  “嗯。”陆惊泽低低地哼了声,眼中尽是邪气的笑意,他掐着她的下颚,迫使她张开口,重重地磕了下她的唇瓣。
  分开后,焉谷语跟溺水的鱼似的,不住地喘着气,她羞恼地擦去嘴边的湿润气息,面上红扑扑的,眸中水汽氤氲,清纯而妩媚,宛如含苞初放的蔷薇花,诱着人去采撷。
  陆惊泽气息微乱,黝黑的眼瞳里有一簇火光摇曳。
  他张开红润的薄唇,似笑非笑道:“这样才甜。”说着,他勾着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这话听着调笑味很重,加之他做的动作,焉谷语只觉面上犹如烈火在烧,情不自禁便想逃。“六哥哥,我……”
  陆惊泽心情大好,直截了当道:“你想求我帮你父亲官复原职?”
  “嗯。”焉谷语微微一怔,诚实地点了点头。她理着身前凌乱的长发,用指尖捋着,试探道:“你能不能帮我父亲?”
  陆惊泽挑着英气的眉,侧身靠在软垫子上,他曲手撑着太阳穴,目光逡巡扫过她娇艳的红唇,“诚意不够。还差点儿。”
  不管她存了什么心思来求自己,至少,她更愿意求自己,而不是陆赢,这一点,他甚是开心。
  闻言,焉谷语羞愤道:“方才那样还不够诚意么?你究竟要如何。”她无措地搅着双手,难道,他还要更近一步?
  她低下头,脑中天人交战。一面是自己,一面是父亲。“殿下,只要你……”
  “如你所愿。”不知怎么的,看着她为了焉问津做出奉献自己的决定,陆惊泽心头的热意一下子冷了下来。他闭上眼,眸中的情绪便跟着收了起来。“我要歇息了。”
  他答应了?焉谷语不大敢相信,追问道:“你真的会帮我么?”
  “再问我就不帮了。”他闭着眼,声音冷淡,似有赶客之意。
  “……好,那我不打扰你休息。”焉谷语小心翼翼地瞧着陆惊泽,他答应,她悬着心当即有了着落。“六哥哥,我走了。”她俯下身,在他的右颊上亲了一口。
  语毕,她起身离去。
  “哐当”。寝殿门被关上,陆惊泽幽幽地睁开眼,他按上自己的右颊,那里原本有两个字,不过,他早就忘了。
  按理,他是该开心的,可为何他不开心。
  因为在她心里,他比不上她的家人。
  *
  走出寝殿所在的院子后,耳畔忽来一道熟悉的女声,焉谷语诧异地抬头看去。
  只见前头站着两人,一男,一女。
  猎隼穿着一身墨色的侍卫服,面容冷峻,五官棱角分明,是不苟言笑的脸,而谢开颜,同样穿了一身男装,大大咧咧地不像个女子。
  这两人性子不配,但从身形来说还是般配的。
  谢开颜喜欢大英雄,天天都希望自己能被人英雄救美,而这次,猎隼在火场里救了她,不管是不是陆惊泽下的命令,她都会爱上猎隼。
  “谢小姐,我救你只因殿下吩咐,并非出于本意。你要谢便去谢殿下,不必谢我。”猎隼冷脸说着,一眼都没瞧谢开颜。
  谢开颜面上一僵,瞬间,她又展颜了,扬声道:“命令是六皇子下的没错,可救我的人是你,你和他都是我的恩人,我都要报答。你说吧,想要什么?”
  猎隼蹙起浓烈如墨的眉头,似乎有些不耐烦,“我没什么想要的,甚至已经忘了那天的事,还请谢小姐……”
  没等猎隼说完,谢开颜惊叫出声,她瞧见了猎隼手腕上的新伤疤,是烧伤,“这是你那天救我被烧伤的,是不是?”
  猎隼赶忙拉下衣袖,遮住了手腕上的伤疤,“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话音一落,猎隼转身就走。
  他人高腿长,走得极快,谢开颜想追也追不上,气得直跺脚,“什么油盐不进的大笨蛋!大笨蛋!”
  “噗嗤”,焉谷语缓缓走过去,“谢姐姐,看样子你的脚已经好了。”
  “小焉儿。”谢开颜转过身来,好奇地盯着焉谷语的嘴,啧啧两声,“哎呀,你们俩方才在里面做什么呢?怎么嘴都肿了?”
  念起方才的事,焉谷语面上一红,使劲去堵谢开颜的嘴,“谢姐姐,别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谢开颜左闪右闪,灵巧地躲着焉谷语,开玩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同人说的!”
  “谢姐姐!你再说!”焉谷语羞恼得不行,作势去打谢开颜。她追着谢开颜,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永兴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