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国对黑曜帝国的外交态度昭然若揭,不需要更多发言就能让人确认。
  但伊国在各个平台上的喉舌依旧一连发布了数条大意是承认黑曜帝国合法性和独立性的声明。
  其他国家陆陆续续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以埃文斯和玛格丽特的家世和背景,自然早在这条官宣之前就听到了风声,
  不管是埃文斯家族,还是玛格丽特女士所在的德罗斯,都是首屈一指的大贵族,最近都因此忙得昏天黑地。
  倒是埃文斯教授,因为热衷学术,反感争权夺利那一摊子,只是听听就过去了,反正对他的研究所没什么影响。
  玛格丽特女士同样,更喜欢教育与历史,
  两人都没介入势力倾轧的意思。
  但学者的本能,至少要弄清楚这个突发事件的后续影响等,以备不时之需。
  三人不约而同地放下了餐具,浏览消息,不时交谈一句,
  倒又有种另外的和谐。
  玛格丽特女士戴上眼镜看起来严肃许多:“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就从现在黑曜的举动来看,还不错。”
  玛格丽特指的是对以前因为感染生物的威胁背井离乡的难民,以及被迫留在本地的土著居民的态度。
  黑曜帝国现在主要的人口就是他们,从对他们的政策和态度就能见微知著。
  元恬知道玛格丽特的研究领域,以及她对“尼德拉肯·兰开斯特”的研究了解,
  并不是指私人领域,而是政治、军事作风上的。
  元恬虚心请教,
  虽然知道身边玉佩里还有个“尼德拉肯·兰开斯特”听着,感觉有点奇怪。
  在膝下无子,亲如幼孙的少年面前,玛格丽特当然没有保留和顾忌,
  所有碍于各种因素无法在公众面前表达的研究和观点她都可以说。
  尼德拉肯一世在军事和征战上的作风,是极其强硬的,当时所有胆敢挑衅的星盗和势力都会被他捏死,毫无商量的余地。
  但在内部制衡上就是一团乱了,
  看似和谐,却在效忠一人的基础上分出了无数党派,党政激烈。
  更别说君王消失的“黑暗日”,疑似还有反对尼德拉肯·兰开斯特的背叛者参与。
  听到这里,元恬悄悄问:【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谢行尊:【不记得了。】
  提到自己的领域,女性老人的话语更加坚定自信,
  但比起兰开斯特只擅长战争不擅长政治、不懂人心的说法,
  玛格丽特更坚持兰开斯特是知道,但是不感兴趣的观点。
  这也有迹可循,
  一旦到了需要一致对外,国内运转提供资源的时候,
  兰开斯特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切断帝国的党争和争论,以最快的速度将国内整理一致,保证后方的绝对稳定。
  事实上,到尼德拉肯一世消失的时间点,这位君主也从未有后顾之虞。
  玛格丽特肯定道:“从这就能看出,对方其实对内部的局势非常清楚,每次都能毫厘不差地找到切入点。”
  “就像身处盛大危殆的火场,还能冷静分析出源头,解决后还能稳妥地压住一切死灰复燃。”
  “他绝不可能是像有些史学家说的,对政治和党争没有丝毫敏锐度,对局势无可奈何。”
  元恬看过的大量史实资料也一瞬间被联通,快速领会了玛格丽特的意思:“所以他只是不想管。”
  但还是拧眉道:“可是为什么?”
  玛格丽特找了个形象的例子:“就像你知道研究动物行为与生态演化的学者,他们更多的也只是在观察,甚至为了不影响他们的生态行为和生态演化,会刻意保持距离。”
  即使场面一片混乱,动物学家在大多时候也只会选择袖手旁观,除非他们的研究方向是人类活动与生态演化。
  闻言,埃文斯皱眉:“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玛格丽特女士是这个房间中从各种关于尼德拉肯一世的或褒或贬,或明或暗史料中,洞察恐怖细节和真相最多的人,
  她端庄道:“无知的人最好沉默,他若知道这一点,便不算无知。 ”
  埃文斯悻悻摸摸鼻子:“好好,出自你之前给我推荐的《蔷薇园》,古蓝星波斯作家的名言。”
  玛格丽特的脸色和缓了些。
  元恬这次倒是没有询问谢行尊,关于玛格丽特女士的言论他有什么看法,
  但少年心里其实隐隐有了答案,是准确的,至少大部分准备。
  埃文斯好奇道:“那如果按照这个说法,他到底有没有察觉到‘黑暗日’,又为什么会消失?”
  玛格丽特摇头:“关于‘黑暗日’的资料太少了,你知道,星光在这方面的把控很严。”
  埃文斯耸耸肩:“那他就是自愿消失?或者是厌倦了人类文明观察游戏?”
  元恬转移话题:“所以这就是您觉得现在的黑曜帝国奇怪的地方,现在这位君主的一些策略太……积极了?”
  玛格丽特欣慰道:“对,他几乎是旗帜鲜明地站在需要帮助者的一方,帮助争取和捍卫那些难以发声者的利益,半点没对那些政治投机者妥协。”
  她显然很反感那些表面上讨好君主,实际上是在以此为自己攫取利益、不顾大局的无良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