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性心脏病患者不应该来西藏,司君念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任性妄为。
  姜夏一边愤怒,一边懊恼,两边来回拉扯快要将他撕裂成两瓣。
  到达阿里地区人民医院的时候已经七点,外面黑得吓人,医院倒是灯火通明。快到达时,姜夏联系过医院的联络医生,所以车子刚到门口就有人迎上来。
  “姜医生你好,我是阿里地区人民医院心内科医生桑杰加。”桑杰加医生是藏族高材生,从京城医学院毕业后回到家乡,是这儿少有的当地医学专家。
  “你好,我是姜夏。”
  简单寒暄后,两人直奔抢救室。
  “病人情况不容乐观,已经出现呼吸不畅和紫绀现象。”
  姜夏不知道是怎么稳住自己的步伐的,他表面镇定地跟着桑杰加走进病房,在桑杰加拉开隔断帘时,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老公。”一个年轻的姑娘在一旁掩面痛哭,“我不应该把蜜月之旅定在西藏,是我不好,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他。”
  姜夏猛地睁开眼,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有一张陌生的脸。
  紧绷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实地,一阵迟来的后怕让姜夏湿了一身汗。
  简单查看过病人的情况,桑杰加带姜夏去会议室制定手术计划。
  手术比较复杂,几个专家经过会诊,决定由姜夏主刀,桑杰加副刀完成这场手术。
  类似的手术姜夏在京城做过无数台,跟同事们配合默契,上了手术台不用操心其他的事。桑杰加不愧是本地顶尖专家,跟姜夏配合得天衣无缝。经过四个小时的生死时速,他们终于从死神手中抢下一条命。
  精神连续高度紧张几小时,下手术台后姜夏有些虚脱。
  “给。”桑杰加递给姜夏一杯甜茶,“这是红茶加了奶和白糖一起熬制的,我小时候特别爱喝。每次做完手术我都会来一杯,可以补充能量。”
  “谢谢!”姜夏接过甜茶喝了一口,“好喝。”
  两位医生站在走廊上,静静地喝完一杯茶。
  医院给姜夏安排了临时宿舍,就在心内科的值班休息室。
  夜色已深,夜班医护人员还在忙碌。姜夏睡不着,来到户外空中花园抽烟。
  外面很冷,姜夏以为没人,随便找了个座椅。坐下后,才发现不远处的花坛边蹲着一个人。
  那人外面套着一件暖白色长款羽绒服,裤腿边露出蓝白色的病号服。
  他正在打电话,估计嫌冷才蹲在花坛边躲风。
  “暮哥,你让哥回去吧,我没事了,高原反应几乎好了,心脏也没事,带了药呢。”
  这几年司君念跟裴临风的关系仍旧不咸不淡,倒是跟花暮谈得来,两人经常联系。
  “念念,这么多年来你第一次尝试坐飞机,他作为哥哥当然要陪着你,飞行时间不短,你能坚持住我觉得很勇敢。“
  这段飞机之行有多么不容易司君念不想说,他扯着眼前灌木的叶子,“总要迈出第一步。”
  “你已经做的很棒了。西藏毕竟不适合心脏病病人久待,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京城?”
  花暮在电话那头试探地问,司君念想一出是一出,做事不顾后果,谁的话也不听。安心急得没办法,哪怕是打心底里看不上花暮,为了司君念也会主动联系他。
  “我才来两天,刚和他见着面,话都没说几句呢。”司君念嘟囔着嘴,他从没有如此厌弃自己的身体,不就是被操几下么,怎么就昏过去了。以前跟姜夏最疯狂的时候,两人三天三夜没出门,也没像现在这样啊。
  “你见到他了?”花暮有些吃惊。
  “嗯,他还是那么帅,看见他的一瞬间,我的心脏都忘记跳了,它跟我一样想他。”司君念嘴角扬起幸福的笑,心心念念好几年的人就在眼前,不是梦中的虚无缥缈,是实实在在能抓住的,他有种美梦成真的不真实感。
  “临风说,当时只有你一个人!”花暮点出重点,据他所知姜夏很清楚司君念的病情,先天性心脏病人在高原病发的概率非常高,而姜夏作为医生在明知道危险的情况下,竟然将昏迷的司君念丢下不闻不问。
  “哇,西藏好冷手冻僵了,暮哥我回病房了,下次再跟你联系,拜拜,么么么。”司君念哈哈几句,快速挂断电话。
  脸上的笑容被寒风吹散,缥缈虚无的幸福烟消云散。司君念蹲了许久,直到双脚麻得受不了才起身。
  他不是感受不到姜夏的冷漠和恨意,他只是选择了忘记。
  “咳咳。”起身后呛了冷风,司君念忍不住咳起来。他跺跺脚,裹紧身上的羽绒服,这病恹恹的身体本就讨人厌,可别再冻感冒了,他甚至能想象得到裴临风知道他把自己作感冒后压抑的暴怒。
  刚转过身,流动的时间突然被人为按下暂停键,司君念与姜夏的视线直直地撞在一起。
  姜夏指间的烟在风中燃得飞快,没留下一点烟灰。他错愕地看着司君念,身体僵硬得如同雕塑。
  司君念率先回过神来,“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第4章 不要推开我
  姜夏没有说话,眼睛看向他羽绒外套里的病号服。
  “啊。”司君念欲盖弥彰地陇紧衣领,“高反,挂了水,现在好多了。”
  不知道姜夏信没信,他看了司君念一眼没有说话,转身把烟捻灭扔进垃圾桶朝室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