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拽疼了,方秀梅变了脸色,大喊道,“我不跟你回去,我才不回去呢,我就要闹,闹得整个军属大院都知道他们郑家养了个贼!”
  朱松愣了愣,“贼,什么贼?”
  方秀梅冷哼一声,指着郑女停道,“就这小贱蹄子呗,趁着我们都去看电影了,偷溜进咱家厨房,把我藏的松子翻出来吃了。”
  “松子,什么松子。”朱松妈拨开人群,走了出来,“咱家哪来的松子。”
  方秀梅还是挺怕这个婆婆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嗫嚅道,“就,我自己上山摘的,山上有松树,树上有松塔,就,就摘了点松塔,炒了松子。”
  人群中,刘大嫂和方大嫂对视一眼。
  得,看来那个把她们故意漏的松塔给全打完的人找着了。
  朱松妈膀大腰圆,一脸横肉,抓着方秀梅腰间的细肉,狠狠拧了一下,“好啊你,弄了松子,居然敢瞒着我和朱松,敢情是想吃独食啊。”
  吴来娣乐得看这婆媳两的热闹,拍掌叫好,“拧得好,拧得好!”
  方秀梅被婆婆拧得生疼,顾不得找吴来娣算账,连连往朱松身后躲,“妈,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拧了。”
  她余光瞥见郑女停,赶紧指着她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咱们得先找郑家算账啊,松子可全被他们家养的这个贼,这个小贱蹄子给吃了,我一口都没吃上,算不得吃独食。”
  朱松妈跟朱松对视一眼,冤有头债有主,方秀梅虽然吃独食,但是她有一句话说得对,这松子又不是她吃的,是郑德胜和吴来娣生的这个小贼吃的。
  这才住了手,一家三口一致对外。
  朱松妈撸起袖子,伸出肥厚的手掌,掌心朝上,“快,要么赔我们家松子,要么赔钱。”
  方秀梅见婆婆终于不跟她算账了,可算松了口气,朝吴来娣道,“该天杀的,要不是你们母女俩,我至于扫几年大街吗,祸害我这么多年不够,还要来偷我藏在家的松子,知道为了弄这点松子,我费了多大功夫吗,你们必须得赔我十倍,不,百倍的松子钱。”
  朱松也直起腰板,看向郑德胜道,“郑营长,咱们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论职级,他是不如郑德胜,但是,这事他在理啊!于是说话也硬气了。
  吴来娣心虚道,“谁偷你的松子,你找谁算账去,我就当她不是我生的,我可没生一个贼。”
  郑德胜本就看不上女儿,更何况,郑女停居然还去做这种小偷小摸的事,而且偷谁家的不好,居然去偷方秀梅家的。
  害得他理亏,得低郑德胜一头。
  怎么想怎么气,朝着地上的郑女停,狠狠来了一脚,“我让你当贼,我让你当贼!”
  郑女停灰扑扑的衣服上顿时多了一个鞋印,她在家被打已经习惯了,双手护着头,一声也不吭。
  她余光瞥见郑招娣三姐妹,小小声地喊了一句,“姐……”
  郑招娣她们当然听见了,可郑德胜动手,她们三个也不敢上前,这家里,谁没挨过郑德胜的揍。
  尤其是,孙红丽这个奶奶还在一旁,怒目圆睁地站着呢。
  郑女停的三姐郑念娣眼里含着泪光,小声道,“四妹,你就让爸打一下,等他出了气就好了,忍一忍。”
  郑招娣撇过脸,“你,你不该偷东西的。”
  吴来娣嚅动着嘴,想劝两句。
  她倒不是心疼郑女停,只是觉得,当着大家的面打孩子有些不大好看,脸上挂不住。
  可郑德胜是信奉‘打出来的媳妇,揉出来的面’那套的,别说郑女停她们四个了,吴来娣也是挨过他几下的。
  吴来娣刚想张口,郑德胜一个眼刀子过来,她就住嘴了。
  郑女停眼里的光渐渐熄灭。
  在她眼里的郑德胜,就像一座巨大无比的高山,瞬间能将她碾压得粉身碎骨。
  郑德胜给完一脚还不解气,又来一脚:“咱家是没给你——”饭吃两字没说出口,郑德胜卡壳了,因为确实没给郑女停饭吃,改口道,“真是不知死活,你有本事当贼,你有本事别被人抓着啊,咱家的脸全给你丢光了。”
  这事闹出来,郑德胜都不知道,以后他在军属大院还咋做人。
  脸面全给郑女停丢光了!
  郑德胜可是个面子大过天的人。
  他看着郑女停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就带了几分阴狠。
  “呀,郑叔叔,你怎么打人啊!”三小只虽然跑得快,但是住的远,前面的话都没听着,来的时候,正好瞧见郑德胜在踹郑女停。
  陆安瞪大了眼睛,他从来没有见过大人打小孩的:“你打人,我要告公安叔叔听。”
  郑德胜扬起巴掌,瞪眼道,“你再吵,我连你一起打。”
  陆衍默不作声地上前一步,挡在三小只前面,冷冷地望着郑德胜。
  郑德胜矮陆衍一个头有余,陆衍在他面前,就像高山一样,投射下来的阴影,将他整个人都给罩住了。
  他有些害怕地收了手,但还是强撑着勇气道,“打、打自家小孩犯法吗。”又道,“我生的,我打她两下怎么了。”
  江乔来得晚,以为郑女停身上的伤,都是郑德胜打的:“那你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啊,自己身上掉的肉,自己不心疼,难道指望别人心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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