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来娣以为有戏,激动地道,“当然是为你好啦。你想啊,你每月都把自己挣的钱还有买的东西寄去陆家,他们只会毫不心疼地用掉,都不会替你攒下来。你是一个女孩儿,哪怕挣再多的钱,以后都是要嫁人的,没有丰厚的嫁妆,人家男方家怎么会看得起你,怎么会待你好?”
  她眼睛一亮,伸手去拉陆婷的手,眼底的贪婪像毒蛇的毒牙一样若隐若现,“这样,你把挣的钱给我保管,买的东西也寄给我。”
  陆婷躲开吴来娣拉她的手,吴来娣也不气馁,转而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发誓,一定替你把钱保管好,替你攒嫁妆,以后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她‘深情’地望了陆婷一眼,“我是你的亲妈,你是我的亲女儿,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会一心一意地对你好,还有谁会对你好,你一定要相信我。”
  陆婷轻轻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嘲讽地道,“亲妈,亲女儿,为我好。那么,请问我肚子饿,胃像火烧一样的时候,你在哪?我被方秀梅毒打,被别人指着鼻子臭骂的时候,你在哪?我被选到基地当运动员,临行前的一天,你又在哪?”
  心寒,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
  陆婷对吴来娣的眷恋,以及对母女之情的期盼,早就在一次次失望中,被消磨殆尽。
  从被领养到陆家的那天起,陆婷就告诉自己。
  以后,谁对自己好,自己就对谁好,就这么简单。
  她的一声声质问,将吴来娣问了个面红耳赤,嘴张了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陆婷慢慢站起身,“你怎么来的,就怎么走吧,以后你也别来找我了,我也不会认你这个妈,咱俩桥归桥,路归路。”
  说完,转身便走。
  吴来娣岂是省油的灯,上前抓住陆婷,“不行,你不许走,要走也行,你以后往陆家寄多少钱,就得给我多少钱,不然我才不放过你。”
  此时接近饭点,来食堂的人渐渐多了,吴来娣一番喧哗,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陆婷虽说是运动员,身体素质不错,可毕竟是个小孩,面对吴来娣这样的成年人,也不禁被她抓红了手。
  她疼的嘶了一声,迅速抽回手,压低了声音道,“你这次来,我那个血缘上的爸一定不知道吧,你再闹,我就打电话回去,告诉他你来这的事。”
  吴来娣顿了一下,愈发抬高了声音,“告诉就告诉呗,我才不怕你。”在她心底,坚信郑德胜跟她是两口子,胳膊肘不可能往外拐,肯定是站在她这边,一致向外的,“你以为就你会说啊,正好,我也告诉大伙,你郑女停是个狼心狗肺,不认亲爸亲妈的狗东西。”
  见吴来娣没被震住,陆婷眉毛一竖,搬出了陆衍和江乔,“你,你欺负我,我告爸妈听。”
  吴来娣心里知道,陆婷口中的‘爸妈’,肯定不是她和郑德胜,而是陆衍和江乔,对这两人,她还是有些发怵的。
  在吴来娣眼里,陆衍就是大名鼎鼎的冷面陆阎王,江乔也是一个手腕厉害的女人。
  吴来娣心底有些发虚,但对钱财的渴望,还是冲昏了她的头脑,她抓着陆婷,不管不顾地大喊起来,很快就引来了基地的领导,训练基地的副主任。
  “秦主任。”陆婷喊了一声。
  秦主任点点头,道,“发生了什么事?”
  陆婷低头,沉默不语。
  吴来娣却是来了劲,上前一步,拉扯着秦主任的衣袖,不依不饶地道,“秦主任是吧,你评评理,女……陆婷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她现在出息了,发达了,竟然不认我这个当妈的,挣了钱就寄给她那个养父养母,也不知道照看照看我跟她爸,可怜我们两口子,还有她的三个姐姐,现在顿顿吃糠咽菜,她倒好,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
  秦主任头都大了,这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而且,什么亲妈养父养母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秦主任跟吴来娣这个没什么文化,说话也颠三倒四的泼妇,没话好说,转头看向陆婷,问,“陆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相比于吴来娣,秦主任当然是更相信陆婷了。
  毕竟一个是外人,一个是他们基地的人。
  而且对于陆婷这个小姑娘,秦主任也是有所了解,陆婷是一个有天赋而且勤奋聪明的孩子,在基地里的口碑很是不错,断断不可能像吴来娣所说的那样,是个狼心狗肺之辈。
  陆婷面无表情地道,“秦主任,你眼前的这个女人,确实是我血缘上的亲妈,这点无法作假,但是在我三岁那年,她跟我血缘上的亲爸,就已经把我过继给我的养父养母了,我养父养母还有家里的哥哥姐姐都待我极好,我挣了钱都会买一些京市的东西寄回去。我亲妈跟我养父养母住在一个大院,瞧见了眼红,就千里迢迢从海浪岛赶过来,让我不要再寄钱给养父养母了,而是全都交给她。”
  陆婷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若是她待我不错,那我不可能对她如此,可这些年,她对我不管不顾,仿佛没有我这个人似的,哪怕我们生活在一个大院里。就连我被基地选中,她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若不是见我出息了,她也不可能跑过来找我,说到底,无非是想要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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