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日达是个寡妇,长得也不好看,粗壮有力,是草原上极其典型的女人形象。
  苏德和她之间,是合作关系。
  乌日达有能力,在丈夫死之前,掌握了其一半权利,可偏偏丈夫死的早,当时她的儿子只有三岁。
  可丈夫的长子已经成年,部落分为两派,一部分支持长子继承,一部分自然是支持乌日达儿子的。
  双方闹僵起来,谁也不让谁,长子想掌握全部权柄,于是按照草原上的传统,向乌日达逼婚。
  草原上是这样的,父死子继,丈夫死了,乌日达理所当然改嫁其儿子。
  她本人却不愿意,因为意识到,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亲生的儿子可能没命。
  丈夫长子是个小心眼,儿子落到他手里,能得什么好?
  偏她自己的手下,也觉得这方法可行,只要乌日达嫁了,整个部落还是完整的。
  为防被逼婚,乌日达果断找到苏德,和他达成合作。
  她改嫁苏德,带着自己的势力一起,这群人当然就成了苏德手下,供他趋使。
  当然了,等到乌日达儿子长大,这部分势力还会交给乌日达儿子掌管。
  且为了加大筹谋,两人合谋,搞死了先夫的长子,把另外一半也吞了。
  嫁过来后,乌日达从不与苏德其他女人争锋,靠拢正妻索布德的同时,另僻一处,在离王帐比较远的西北方向。
  搞清楚这些布局后,苏叶就收回了纸笔,表示自己已收集到足够多消息。
  “他们询问您卖什么商品的?”翻译道。
  苏叶示意春景把几样东西拿出来,累丝嵌宝衔珠金雀簪,楼阁累丝金簪,伏牛望月金钗,金镶玉珠串……
  这些由金子和宝石打造的首饰,不仅工艺巧夺天工,更是熠熠生辉,在阳光下能闪瞎人双眼。
  尤其是那楼阁金簪,是真的把三层的阁楼栩栩如生刻印在发簪上,光是那大片闪耀的金色,就叫人不由屏住呼吸,更不用说那超绝的手艺。
  “这这这……玩意儿肯定很贵,”第一时间过来的,都是普通的鞑靼人,哪里见过这样精致美丽的珠宝,话都不会说了,一整个结结巴巴。
  而翻译也是促狭,他们怎么说,就怎么翻译,连结巴都给翻译出来了。
  苏叶听得不由莞尔,漫不经心道,“不贵,这首饰是我家的金匠师傅打造的,一共只有三支,最好的敬献给了大楚的皇后殿下,一只作为传家宝收藏着,这支嘛,我带出来试试,看是否有人买得起。”
  “那得值多少钱?”有人好奇询问。
  “两万两银子罢了,也不算很贵,毕竟是独一无二的至宝,”苏叶一副这很便宜了。
  翻译本打算照着翻译,可听到这个数字突然卡了壳,脑子里过了一遍,换成了一个这里人能领会的计量单位,“一千头羊。”
  众人齐齐倒抽一口气,这也……太贵了!
  就一个戴在头上的玩意儿,就要一千头羊了?
  苏叶意外看了翻译一眼,没想到他竟然自动自觉为自己提价了,其实两万两能买到差不多六七百只羊,看羊的大小和种类决定,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数,绝没有一千头。
  这位翻译不仅语言能力不错,脑子也挺灵活的,是个可以培养的人才。
  “你叫什么名字?”苏叶询问。
  翻译眼中骤然迸发出惊喜,“姜满都。”
  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正经汉人,仔细一打量,苏叶大概了解了,他应该是瓦剌人和汉人混血。
  这年代,混血的日子最艰难,既不被汉人接受,也不会被瓦剌人接受,只能游走在边缘地带,可也备受欺负。
  “你除了瓦剌语和汉语,鞑靼语,还会什么语言?”苏叶询问道。
  既然懂鞑靼语,那瓦拉语也毫无疑问,虽然双方分裂百年,可语言承袭一脉,就算有区别,大致的意思还是差不多的,他又是瓦剌混血,肯定会瓦剌语。
  姜满都眼神更亮了,“还有乌孙和车师话。”
  他从小生活的地方鱼龙混杂,算是河西走廊进入西域的三不管地带,因为位置特殊,在那里聚集了各国的边缘人物。
  基本都是家乡混不下去,其他地方也驱赶,只能待在这里混居,抱团取暖。
  这里什么人都有,姜满都的母亲是被掳来的奴隶,被父亲用一只羊买下,结成夫妻,生下两个孩子。
  姜满都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又极为有语言天赋,于是和不少人学了不少语言,只汉语,鞑靼语,瓦剌语,乌孙和车师话最精通。
  随着年纪渐涨,他的容貌越来越像汉人,几乎看不出瓦剌人特征。
  这让他萌生了一个想法,去汉人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方法养活家人。
  那里生活实在艰难,还经常被欺负,实在不是个定居的好地方。
  凭着汉人相貌和正宗的汉语,他伪装成去西域经商被抢劫的可怜人,来到了西平府城外的榷场,在这里干一些杂活混饭吃,渐渐的也攒了一些钱。
  但想不到办法进入西平府,这里管理太严格了。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得知韩腾商队中的翻译生病,就自告奋勇,加入了这支商队,也因此有了入城的机会。
  韩腾凭借着自己的影响力,在他加入的第三年,确定他不是间谍,就为他办理了西平府的身份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