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探长眉宇间的褶皱抚平了些,心里默念,“活该,让你罔顾他人性命。”
  从可图拉斯府邸出来,他顺便去隔壁商店买烟,好让自己放松一下。
  突然,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轻松,贝克探长,你要倒大霉了。”
  贝克探长一愣,随即看过去,“费力列先生?”
  苏叶看一眼不远处的可图拉斯府邸,“瞧着吧,等下就要热闹起来了。”
  “什么热闹?”贝克探长不明所以,“我只是过来问几句话,可图拉斯家的事与我无关吧?”
  “要不要打赌?”苏叶笑看向他,“就赌半小时后,《环球报》,《新闻报》,《泰晤士报》的主编会上门拜访,这几位报社的喉舌人物,你应该认识。”
  贝克探长点头,还是云里雾里想不明白。
  苏叶点燃一根烟,也不抽,看着袅袅升起的烟雾,神情莫名道,“就赌五英镑好了,我赢了,你可得好好感谢我,毕竟我保住了你的前途。”
  要不是看在他品行还算不错的份上,苏叶也懒得帮他。
  苏格兰场需要这样有正义感的人,不然就凭那些酒囊饭袋,谁来保护伦敦市民的安全?
  至少贝克探长有在认真做事,就是吧,和雷斯垂德一样的水平,哎,这个世界可没有福尔摩斯!
  贝克探长还是不懂,不过眼前这位费力列先生,在国际上都享有盛名,且为人十分得体,料想不会消遣自己,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五英镑,递到他面前,“我认输,还请阁下赐教!”
  “啧,无趣,”苏叶接过那五英镑,随手扔给街角蜷缩的乞丐。
  那人条件反射接住,发现竟是闪闪发光的金币后,顿时乐出了牙花子,看这头一眼,一溜烟跑了。
  “《环球报》,《新闻报》和《泰晤士报》是偏向威灵顿公爵的媒体势力,可图拉斯和他们一向关系好。最近这案子闹得沸沸扬扬,民众都在等一个结果,报社也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定然天天报道。”
  “探长你要明白,这等罪过,从泰勒先生的角度来说,简直罪无可赦。可于贵族而言,不过是判处一年刑罚罢了,只要找好理由,就可辩解成他原本只是想做场戏,搞一个噱头罢了,并没有冤枉人的意思。苏格兰场抓错人,也不能怪他。反正他坚信苏格兰场一定能解决这件事,为此,还特意嘱咐苏格兰场尽快处理。你说法官会不会采信他的话?”
  贝克探长脸黑了黑,“会。”
  届时报纸上就会抨击他无能,说苏格兰场冤枉好人,进而模糊重点,把一切罪过都怪在苏格兰场头上。
  有了可图拉斯部长示意,他的上司可不会保他,要么直接罢职,要么调任其他地方,好给民众一个交代。
  想到辛辛苦苦爬到这个位置,就要因为某人的一句话,彻底没了前途,探长心里百感交集,只觉霉运笼罩,倒霉透顶。
  但他心里清楚,要事情真按苏叶说的发展,这个黑锅他背定了,只是不明白,“这样做对可图拉斯部长有什么好处?难道他和丘萨克勋爵关系好,要保这个下属?既然关系好,丘萨克勋爵又为何怕得罪上司,而不敢把黑珍珠送人的事说出来。何况我调查发现,他们之前的关系很冷淡。”
  不然他也不会直接上门询问,就是觉得两人是单纯的交易关系,可费力列先生话里的意思,可图拉斯部长要保丘萨克勋爵,把民众的愤怒都转移到他身上。
  苏叶瞥他一眼,怪不得苏格兰场没一个能干的人,这家伙升职之路还那么艰难,至今还只是个探长,政治觉悟一点都没有。
  “其一,丘萨克勋爵搞这一出,是为了讨好他,这种事怎么能说出来呢,不会让民众怀疑官官相护吗?即便所有人心里有数,也不能明晃晃说出来。且他的竞争对手一定会借此攻讦,所以必须把负面影响消除,即便不行,把注意力转移。想来以民众对你们苏格兰场的厌恶,出了这桩事,报社大肆报道一番,民众只在意你们的无能和玩忽职守,为权贵所用等等负面消息了。”
  贝克探长脸黑了黑,也知道苏格兰场对外的形象不太好,一是他们做出的业绩有限,并没有改善多少民众生存环境。二也是某些人借着这层皮,去商店要好处,让人厌恶。
  可偏偏这种事,他不能也无法阻止。
  苏格兰场和其他警察署要运转,当然需要钱,可政府拨给他们的资金少得可怜,大家的收入来源,就是下辖商店给的‘孝敬’,不然他们都要喝西北风了,还怎么保护民众安全?
  私人侦探赚得都比他们多,谁让他们出去帮忙找情人和猫猫狗狗之类的,都要收经费呢,这些正规的警探可不行。
  贝克探长无奈叹一口气,正要说话,就见可图拉斯府邸的管家出门,登上马车,往报社汇聚的街道而去,不由一默。
  “其二,”苏叶不理会他复杂心情,“丘萨克勋爵毕竟是他下属,如今发生这样的事,要是引起民众抗议游行,肯定会影响到上面对他的感官,之前传出来的升迁机会很可能受影响,他如何会不小心应对?”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苏叶眼神变得幽深,“你不奇怪吗?以可图拉斯子爵的身家,为何对一枚黑珍珠感兴趣?说得天花乱坠,到底也只是一颗珍珠罢了,顶多价值昂贵些。可图拉斯子爵拥有庄园和好几座橡胶种植园,什么样的珠宝买不到?他女儿真就非‘月光美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