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谢轻非心想我怎么?知道,你?不说我上哪里猜去??就连弄清楚自己?其实喜欢他都花了她好多精力了,总不能连他的心思也要她猜吧。还是说……他和她想的就是同一个意思?这未免太刺激了。
  “到了。”卫骋声音冷淡道。
  坐电梯上到顶层,谢轻非发现这原来是个傍山而建的天文台,灯光大开后可见到满地翠草以及早早搭建好的露营帐篷。
  她先?吹了会儿凉风,站在高处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回头想要叫卫骋时却没看到他人,她只好坐到帐篷旁边的秋千架上。
  等了有一会儿,谢轻非昏昏欲睡的时候,忽听到席鸣大叫了一声“师尊”,回过头,局里的同事居然都来了,卫骋走?在最后,推着点燃蜡烛的生日?蛋糕。
  戴琳走?过来把?寿星王冠给她戴上,在大家齐唱的生日?歌里,谢轻非懵懵地吹了蜡烛。
  席鸣带头鼓掌:“恭喜师尊又变漂亮了一岁!”
  “轻非,这是酱酱让我带来送你?的礼物,说要让我第一个交到你?手上。”江照林吃味地说,“我这个当爹的都没这待遇呢!”
  谢轻非笑着收下,发现是酱酱亲手为她画的肖像,小姑娘笔触稚嫩,却看得出来十足用心,谢轻非很?是喜欢,说一回家就要挂上墙。
  程不渝也递上了自己?的礼物,关切地问了句:“听说你?受伤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谢轻非道:“早好得差不多了,你?忘啦,我身?体素质一向很?棒。”
  程不渝望了眼她的手臂,道:“几号拆线?我陪你?去?吧。”
  “不用不用,这不是有卫骋在吗。”谢轻非想也不想地婉拒,“不说这个了,吃蛋糕吧。”
  程不渝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好。轻……谢队,生日?快乐。”
  谢轻非真诚道:“谢谢,你?们能来陪我过生日?我也很?开心。”
  席鸣张罗着支烧烤架,大家都去?帮忙。谢轻非握着刀思考该从哪个角度去?切开精致的蛋糕。
  卫骋在她身?边问:“许愿了吗?”
  谢轻非一愣,“忘了。要不然……点燃了重新吹一次?”
  卫骋失笑着摇头,“如果有没实现的愿望可以告诉我。”
  谢轻非道:“好啊,等你?下次过生日?再帮我许掉。”
  “笨。”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低低道,“你?告诉我之?后我可以直接帮你?实现,比你?对着蜡烛许愿有用。”
  谢轻非低着头,半晌才道:“你?没有生气吧?”
  卫骋睨着她:“生什么?气?”
  “就是刚才,”她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刚才我说你?对每个病人都很?好,其实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卫骋道:“只是什么??想好再说,再说不对我就真生气了。”
  只是我希望你?只对我这么?好。谢轻非顿时紧张起来,一紧张,手上力道就没把?握住。
  席鸣远远看见了,边嚷嚷边跑过来夺走?她手里的刀,“我说师尊,你?怎么?把?人小天鹅的脑袋直接砍下来了,好残忍!”
  谢轻非:“啊?反正是要吃的。”
  “不一样嘛,”席鸣道,“我哥说这个蛋糕的名字叫‘天作之?合’,寓意多好啊,少一边脑袋算怎么?回事。”
  他用刮刀拨弄几下,发现确实抢救无效,说:“那我只能勉为其难让这两只苦命鸳鸯去?我肚子里融合了。”
  谢轻非嘟囔道:“谁家生日?蛋糕用这个寓意,不知道的还以为……”
  卫骋耳朵尖,“以为什么??”
  “没什么?。”谢轻非道,“饿了,我们吃东西去?吧。”
  酒阑之?时,谢轻非坐在帐篷前?面看星星,身?后是朋友们笑闹的声音。
  身?边光线暗了暗,她侧头,发现卫骋坐到了她身?边。
  “我今天很?开心,”谢轻非给他让出点空位,和他比肩看星空,“其实我已经很?多年?没这么?放松过了,谢谢你?。”
  卫骋道:“你?总是对我说谢谢。”
  “每次都是真心的呀。”谢轻非处在微醺的状态,眼眸明亮地看着他,“因为遇见你?之?后,我好像变得很?幸运。”
  卫骋舔了舔唇,道:“我也是。”
  “你?说得不错,我们俩之?间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总要谢来谢去?,还互相问对方是开心还是生气,以前?从来不这样。”谢轻非笑着说,“你?上学那会儿贵人眼高,总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我可烦你?了,但我其实……没有真的生过你?的气。因为有你?和我竞争,才让我觉得日?子没那么?难熬,有个继续努力下去?的动力。”
  卫骋猝然看向她,“你?是……这样想的?”
  “是啊,”谢轻非口吻轻松,“怎么?,难不成你?是真的讨厌我?”
  “没有。”卫骋看着她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没有讨厌过你?。”
  谢轻非靠近了一点点,仰头追随他的目光,“那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没等他说,她自己?又后悔:“算了算了,我不想知道。”
  她明明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干嘛要问他的想法??这简直不符合她的作风,卫骋肯定会怀疑的。
  谢轻非匆忙转移话题,捡了些无足轻重的话说。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生活挺枯燥乏味,除了案子就是案子,能和卫骋讲的唯有她破案时的英姿。好在对于这点她很?有得聊,越说越起劲。
  席鸣他们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一会儿起哄一会儿吹口哨,谢轻非回过神,抱歉道:“你?是不是不爱听这些?要不你?去?和他们玩儿吧,我再吹吹风。”
  她喝了点酒,变得极度好说话,卫骋也不是第一次体验,她在这种?状态里对他总有独一份的温柔。
  “谢轻非,”卫骋终于出声。
  她侧头,“怎么?了?”
  他神色极其认真,眼眸中有且仅倒映出她一人的影子,道:“上次嫌我技术差,说要陪我练习的话,现在还作数吗?”
  谢轻非眨了眨眼,把?他的话听明白了,第一反应是回避开他的眼神。
  卫骋道:“还是你?反悔了?”
  谢轻非心想这本来是你?情我愿应下的承诺,卫骋这姿色,她又不吃亏,没主动提是因为顾及他的心情。
  卫骋跟着又道:“反悔也没事。”
  “谁说我反悔了?”谢轻非扯住他的衣角,一字一顿道,“你?想怎么?练?”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距离忽地被缩短。
  他将手指嵌进?她的指缝,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将她轻轻压倒在草地上。谢轻非只觉得脖颈被细草搔得发麻,心跳也骤然加快了。
  他贴近,滚烫的呼吸打在她脸颊上,唇瓣就着她的唇轻轻摩挲了一下,一触即离后,他抬起头说:“这样行不行?”
  没等她回答,他再度俯下身?,这次不再轻柔温吞。
  比第一次热烈,也远比第一次深入。
  他的气息是甜的。
  她舌尖被勾着,半点思考能力也没有了,所有的感官都失灵,唯有唇齿间的碰撞格外清晰。一次又一次,更重更深地交缠在一起。
  他喜欢她吗?谢轻非混沌中升起这么?个想法?。他察觉到她走?神,惩罚性地咬了下她的唇,又安抚地抚摸她的长发。
  不管了。总之?她是很?喜欢他的。
  不是一点点喜欢,是非常非常非常喜欢。
  放任自己?沉沦其间,谢轻非处在这种?陌生又舒服的感觉里,紧绷得扽断了好几根杂草,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她能明显感觉身?上的人气息也乱了,克制又缱绻的吮吻从她的舌头转移到嘴唇,可咫尺之?间的短距反而使这个吻更狎昵,她忍不住仰头靠近他。
  “原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会。”卫骋在她窒息前?总算肯撤离,吻掉她眼角的水渍,低声笑道,“换气也不会。”
  深长的吻终于结束,谢轻非如梦初醒。
  随着他的话一同涌进?耳朵的还有帐篷后面隔了不到五米的众同事欢闹的声音,她的理智顷刻间回笼,近乎羞恼地将人从身?上推开,爬起来就要走?。走?出两步又回头,卫骋手掌撑着地面,坐姿随意地看着她,扬起眉笑道:“还要练?”
  谢轻非把?手中都被她揉出汁水的草叶一把?撒到他身?上。
  卫骋闭着眼受了,在她转身?要跑的时候叫住她:“谢轻非,我知道你?没喝醉,所以明天你?一定会记得今晚发生的事。”
  十二点,空中绽开绚丽的烟花。
  谢轻非忍不住回头,看向被照亮的夜空。
  “生日?快乐。”他走?到她身?边,“现在还可以再许一次愿。”
  谢轻非闭上眼睛。
  她想:希望卫骋和我在一起。
  -卷三完-
  第57章
  停止所有的时钟, 切断电话
  给狗一块浓汁的骨头,让他别叫
  黯哑了钢琴,随着低沉的鼓
  抬出灵柩, 让哀悼者前来。
  ……
  他曾经是?我的东,我的西,我的南, 我的北,
  我的工作天, 我的休息日?,
  我的正午, 我的夜半, 我的话语,我的歌吟,
  我以为爱可以不朽:我错了。
  ——《葬礼蓝调》
  谢轻非在办公走廊遇到了黄瑾, 人刚从刑侦大队出来?, 两手别在身后慢悠悠地哼着小调。
  “黄局, 您是?来?找我?”谢轻非问了句。
  黄瑾见到她后眼前一亮, 解释道:“不是?找你, 不过你来?了正好。”
  他抖出一手的又是?照片又是?打印纸, 兴致勃勃道:“咱们局这?不是?整体年龄趋向年轻嘛,单身青年多, 我也知道你们平时?忙没空发展这?个?, 这?不, 我做主收集了有意?向的各位的资料, 看看哪天有空搞个?联谊。轻非啊, 你还单着呢吧?”
  谢轻非一对?上?他热络的眼神立马摇头拒绝,开玩笑, 她可以要和卫骋在一起的人,追求计划都列了好几张了,哪能中道换人。
  “您就别操心我了,我不急。”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