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了?”
  李相夷问他,“聊得如何?”
  云彼丘摇了摇头,“她情绪有些极端,聊不出什么来。”
  说罢,又看向李相夷。
  “门主,她到底是谁,我又是怎么中毒的。”
  “我这段时间的记忆都断断续续的,串联不清楚,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那个姑娘身上问不出什么来,他只能来找李相夷了解这些事。
  李相夷静默了片刻,领他在院中坐下。
  将这段时日他身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与他说了一遍。
  云彼丘在听这些事的时候,有一种格外奇妙的感觉。
  有些时候他能感受到自己身处其中,但一听到门主说自己有多爱角丽谯,为了她不管不顾,甚至心甘情愿赴死时,又觉得十分陌生,完全像在听另一个人的故事。
  故事听完,云彼丘的脸色都有些白。
  他忧心忡忡的看了李相夷一眼,满目的悔愧之意。
  难怪,难怪见了门主就心生愧疚,原来他做了这么多蠢事。
  他轻叹一声,诚恳道歉,“对不起,门主。”
  李相夷微微摇头,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轻敲叩击,“不必道歉,过去的便过去了,你如今既已悔悟,我自然不会再去追究。”
  他虽被角丽谯蛊惑蒙蔽犯下错,却在危急关头愿意为自己舍生取义喝下那忘忧毒,并不是无药可救。
  真心悔过之人,值得第二次机会。
  云彼丘敛眉沉思了良久,神色微微一凛,像是终于做下了什么决定一般,起身走到他面前,撩开衣摆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李相夷端起茶水的手一顿,眉头紧皱,放下茶杯去扶他。
  “彼丘,你这是做什么?”
  云彼丘抬眼,目光沉痛复杂看向他。
  “门主,我犯下这样的错,实在没有脸再回四顾门了。”
  “有些事,不是我忘记了,就过去了。”
  犯过的错误是实打实存在的,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做错的事情付出代价。
  李相夷微愣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云彼丘自知德不配位,自请废除四顾门军师一职,逐出四顾门,以儆效尤。”
  “还请门主成全。”
  说罢,重重迎着李相夷叩首。
  李相夷呆站在原地许久,眉头紧蹙,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
  “你当真要走?”
  云彼丘伏在地面,沉声再求,“请门主成全。”
  半晌,李相夷终归是松了口。
  “罢了。”
  “你既心意已决,我便不再强求。”
  “你……好自为之。”
  云彼丘这才重重磕了个头,撑身起来。
  他眼眶发红,强行将心中的酸涩压下。
  漂泊江湖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遇见志同道合的一群人,组建了四顾门。
  那四顾门每一处机关都是他精心设计,是他多年心血。
  这么些年,四顾门就像是他的家,门中每个人都是他的亲朋兄弟。
  他想回去,但犯下这样的错,他实在没有脸再回去。
  方才只匆匆与楼上那女子打过照面,他便清楚这人是个疯的,照今日的情形来看,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若将这样的灾祸再招惹到四顾门,那他才是罪该万死。
  “多谢门主。”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久留了。”
  “门主,保重。”
  “诸位,告辞。
  云彼丘拱手朝众人道别,转身步履蹒跚的往外走去,吱的一声推开门迈步离开酒馆。
  边上看了半天的李莲花目送他步步远行,压低声音问李相夷。
  “不是,他就这么走了?”
  “吃个饭再走也不晚啊,这人家刚解完毒,不合适吧。”
  李相夷冷着脸,“他急着走,我还能强留他不成?”
  笛飞声倒是看明白云彼丘为何走得这么急了,“他现在最多能留角丽谯两个时辰,怕是想趁机跑远点。”
  李莲花恍然的点了点头,又扭头看笛飞声。
  “你就这么笃定,角丽谯会去找他?”
  笛飞声眉梢一扬,成竹在胸。
  “你看角丽谯方才那神色,哪里是能轻易放过他的样子?”
  李莲花颔首,意有所指道,“你倒是了解她。”
  片刻之后,李相夷还是给了刘如京一个眼神。
  那边的刘如京心领神会,纵身一跃出了酒馆,一路追着云彼丘出去。
  人来人往的街头,云彼丘回头看他,“可是门主还有交代?”
  刘如京神情复杂的看了他片刻,这才从怀中摸出一袋银两。
  云彼丘刚要推拒,就听他道,“拿着,我回门里自己去你库房里找了补上。”
  云彼丘沉默了,任由他将银子塞进自己手里。
  “军师,我相信以你的本事,很快就能在江湖上闯出一片天地,只是我不明白。”
  “门主既已开口免你罪责,不再追究,你为何还要离开,与昔日同道背离。”
  云彼丘无奈摇头,“即便门主不再追究,我也实在没脸再回去。”
  “再者,门主说那姑娘都是与我定过亲的了,若她再因为我找上四顾门,怕是数不尽的麻烦。”
  刘如京面色一冷,“这么麻烦,杀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