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法证明你的立场。”
  “我并没有犯错,何须证明清白?”乔巡说,“殷郊元帅,你不知道我的立场,也并不能给我预设立场。”
  “我拒绝未知的人。”
  “如果这样说,那这个世界于你们而言是彻彻底底未知的世界。”
  殷郊摇头,
  “这只是个没有原生神仙的荒芜世界罢了。”
  “殷郊元帅,你真的有好好了解这个世界吗?”
  并没有。殷郊觉得也并不需要,比起了解这个世界,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无需如此。”
  乔巡便不再多说了,看向朱孛娘说,
  “孛娘,你自己选择吧。”
  朱孛娘蹙着眉,看着殷郊片刻后,缓缓摇头,接着后退两步,
  “殷郊元帅,我想,我无法与现在的你同行。我们需要更高容错的行动。”
  “月孛天君,你选择了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凡人?”
  “殷郊元帅,我希望你明白,这不是在做选择,而是在做解答。我也希望你明白,我存在于此的唯一目的,与你相同。”
  殷郊高大的身形闷沉沉地往下稍稍一压,周遭立马扬起尘土,一股波动荡开,即刻掀起大风。
  朱孛娘神情郑重,唤出神通仙术,化解攻势。
  殷郊顿时明白,她是认真的。
  他缓缓摇头,
  “月孛天君,你不应该如此轻信一个凡人。何况是一个眼中装着迷雾的人。”
  朱孛娘说,
  “我的确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也不知道他的目的,他的动机以及他的以后。但这也不是他给我的选择,是我自己的想法。殷郊元帅,也许你需要好好审视一下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我们面临着未知敌人的干扰,面临着幻·长安中未知的境地,面临着这个未知的世界。我们根本无法像以前还是神仙那样,轻松解决问题。而你,并没有好好思考,没有怀着一颗学习的心。”
  “月孛天君,你又学到了什么呢?”
  朱孛娘眼中涌现光彩,
  “起码,我学到了收敛神威与气质,伪装成凡人,比藏匿在神像之中更加安全。”
  殷郊顿了顿,随即变得愤怒,
  “作为天上地下之神,为神的威严与尊严是我们的一切!”
  朱孛娘摇头,
  “那不是。使命与职责才是我们的一切。”
  “月孛天君,你当真要与我争执这份理念吗?”
  “不,我不会和你争执。你可以认为自己是正确的,我也不会试图说服你。但我要做我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我执掌太岁数百万年,哪般事没有经历过,你当真以为自己看到的是正确的路?”
  “我的资历比不过你,但这并不是‘年轻与成熟’的界限。”
  殷郊闭上眼,缓了一会儿后,睁开眼说:
  “月孛天君,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也最后说一次,我不做选择。我只做正确的事。”
  殷郊长吁一口气,
  “正确……”
  他转过身,语重心长地说:
  “希望你守得住月孛天君的威严,与真武的尊严。”
  朱孛娘没有说话。但答案已经在坚定的眼神之中了。
  殷郊又问朱佩娘,
  “雷部电母,你呢?”
  朱佩娘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她当然不希望他们三个真武的御前部将产生内讧,分道扬镳。但,明显也能从妹妹和殷郊元帅的对话中听出来,两位都坚信自己在做正确的事,都不肯让步。
  于情,她当然偏向于妹妹。她从凡人到神仙,再从神仙到凡人,一直都跟妹妹孛娘亲密无间。
  于理,她觉得两方都没错。
  殷郊元帅要守住真武的尊严,这也是她所坚定要守护的。
  但妹妹孛娘的看法也没问题,虽然跟乔巡几人相处时间不长。但她也意识到,那么重大的使命,不可能靠他们三个就能完成,需要更多的助力,需要好好了解这个世界。
  她无从选择,垂头丧气地看着朱孛娘,眼神可怜。
  乔巡心中咂然。能看到心高气傲的雷部电母露出这种表情实属难得。
  但,明事理的朱孛娘很快替姐姐做了选择,
  “阿姊,你与殷郊元帅同行最好。我们都是为了共同的使命,没有谁是真的完全错误的。但我还可以与他们共同前进。”
  “可孛娘……你……”
  “放心吧,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但愿……”
  朱佩娘没有扭扭捏捏,朝着殷郊的方向走去。
  她并不回头,
  因为回头便是遗憾。
  目送着两位神仙的离去,乔巡有些感慨。
  这出戏里,他,以及吕仙仪和辛渔都是看客。原来,神仙之间也会有各自的打算。
  乔巡看着朱孛娘问,
  “孛娘,你还好吗?”
  朱孛娘说,
  “我很好。乔巡,我很负责地告诉你,虽然我与你同行,但并不意味着我选择了你,认同了你。还有,如果我失败了,我也不会归咎于你。”
  “那你又何必留下。”
  “这像在经历一场冒险。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宝藏还是陷阱。”
  辛渔微微一笑,
  “最初,我认识乔巡,跟你的想法和感受也是一样的。我以前常对乔巡说,他本身就是个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