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美好,在无人注视之地,悄悄裂开了一道口子。
  铁骑轰隆之声,在城外的一座座大营之中炸开。
  随后,兵马齐聚,踏过冻土,向着灯火如海的天运城疾驰而去。
  ……
  家宴过后,已经有些晚了。
  蓝知微让常言和君君今晚留下,就在他府上休息。常言并无所谓,觉得在梅园子睡跟在六王府睡都一样。也许,六王府还要暖和些,毕竟住的人多。
  但君君执意要回梅园子。
  蓝知微也没使长辈架子,就依了君君。
  回去的路上,因为天黑,并且地上有些许积雪,所以马车走得慢些。
  马车里,常言不解地看着君君,
  “六王叔看上去很想让我们留下……他也许还有些话想说呢。你怎么……”
  君君旁边的帘子揭开了一般,不断有冷风灌进来。不过,两人修行五年,无畏这点风。
  风吹得君君耳鬓的发丝有些许缭乱,
  “要是师叔回来了,见我们不在家,他多难过啊。”
  “首先,师叔很厉害,肯定会知道我们在哪,然后来找我们,其次,就算我们不在家,师叔也不会难过。”
  “你又不是师叔,你怎么知道师叔不会难过?”
  “那你又怎么知道他会难过?”
  君君说,
  “师叔……”
  常言又问,
  “之前在六王府,你为什么说都快忘了师叔?”
  “因为……真的快忘了。师弟,你难道没发觉吗?师叔的样子,越来越模湖了。我逐渐变得只记得师叔存在过,但快记不得他到底长什么样了。”
  常言顿了顿,闭上眼,认真回忆了一下。然后感觉有股惊悚之意在后背掠过,
  “我……我也是!我快忘记师叔的样子了?但这是为什么啊,会不会有妖怪搅乱了我们的心智?”
  君君板着脸,
  “你能不能不要一碰到坏事,第一时间就甩到妖怪身上去啊……”
  “但真的很怪啊!”
  君君说,
  “娘亲以前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在我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从天外降下来客,娘前说,她那时候分明看到那位来客的样子,而且印象很深,以至于时常梦到。狐妖的记忆是很强的,一般能记人一辈子。但娘亲说,不知道为何,逐渐地忘记了那位来客的模样,唯一留下的印象就是……那位来客,是个很年轻的姑娘……”
  “这个故事,一点都不故事。没头没尾,也没起伏桥段。”
  君君恼火说,
  “因为这是娘亲的亲身经历啊,要什么剧情桥段!”
  “所以呢?”
  “情况跟我们现在的感觉很像啊。”
  “难不成,你觉得师叔也是天外来客?”
  “我不确定,而且,我又不知道娘亲说的天外来客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师叔,也许跟我们不一样。你看啊,这些年来,我们学过不少知识,也了解过天下不少事了。但的的确确没见到,甚至没在书本上见到过比师叔更厉害的人了吧。”
  “的确。而且,没想到,我的师父白蒿道长,居然就是凡人能到达的顶点了。但师父跟师叔……显然不是一个层次。”
  “你说,师叔会不会是骗我们的?他根本就不是你师父的师弟?”
  “师叔会骗我们吗?”
  君君叹了口气,
  “我也不希望师叔骗我们。但是……他明明那么厉害,却找不到关于他的一丢丢记载。”很快她又换了副表情,“不过嘛,我还是愿意相信师叔!他对我那么好,肯定不是坏家伙。”
  “我也是。”
  君君一下子又丢了说话的兴致,偏头倚靠在窗缘。稍稍压着脸,撑出脸蛋上的肉,微微泛着健康的红润。
  常言不住地看着她,渐渐地有些恍神。
  他回过神来,
  “师姐。”
  “嗯。”君君语气显得慵懒。
  常言问:
  “二十二皇子昨天不是给你写了封信吗?”
  “好像是。”
  “你不回他?”
  “看都没看呢。”
  “……人家是皇子。”
  “昨天是我们认识师叔的第两千天,那么重要的日子,管他是谁呢,都不许打搅我思念师叔。”
  “哦。”
  “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我……我当然是担心师姐不知礼节,惹人家生气了。好歹是个皇子。”
  君君白了他一眼,
  “我不回又怎么了嘛。”
  “你就不怕他给你使绊子?”
  “有六王叔在呢。六王叔要是管不着,我就收拾他一顿,然后熘走。反正打那种菜秧子就是吹口气的事。”
  “能熘到哪里去啊。”
  “要你管。天下那么大,还没有我一只小狐狸的容身之地吗?”
  “那我呢?”
  “你……”君君抬起头,挑起眉看着他。正欲开口,马车忽然一颠,剧烈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君君揭开帘子,询问。
  驱车的车夫咽了咽口水,
  “前面路被拦住了。”
  君君往前望去。
  只见,一列骑兵,整整齐齐地盘踞在关键路口,每匹马的右侧都挂着一盏灯。
  只见一人起码出列,大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