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凶!哦,是为了老婆着急了?那没事了】
  【干嘛,哄老婆不能给我们看吗?】
  【算了算了,给小情侣一点卿卿我我的空间】
  【简总,等你回来,一定要把你老婆哄好哦!哄不好就换我来桀桀桀桀】
  简昭阳抱着余林深,行到一处不远,但林木稍疏的空地。
  他本想放下余林深,让人靠树干坐着休息。
  简昭阳倾了倾抄膝弯的那只手臂,按照过往经验,余林深本该默契地落脚站定,从他怀里离开。
  可这回,余林深却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思。
  不仅如此,怀里的人甚至紧了紧绕着他脖颈的手臂,将脸埋在他颈窝里,蜷了蜷身体。
  像一个赖在爸爸怀里不想自己走路的赖皮小孩。
  简昭阳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干脆自己坐下,把人横抱在大腿上,一手有节奏地轻拍安抚。
  “我本以为你恐惧症犯了,会不想任何人碰你。”
  简昭阳的声音像在说睡前故事,极轻极柔。
  余林深还缩在他怀里,鸵鸟似的藏着脸逃避现实,半晌才闷闷地说:
  “我本来也以为……”
  他本人也曾这么以为。
  事实却是,恐惧症发作的现在,他唯独想要依赖的,只有一个人。
  这番暗示,犹如玉石落入镜池。
  平静的水面泛起涟漪,久久不得平静。
  随着时间推移终于恢复如初,池心却永远沉着一块美玉。
  简昭阳不动声色将人搂得更紧。
  二人身上熟悉的气息,都令彼此逐渐安心。
  “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那么怕蜘蛛。”简昭阳与他闲聊,试图拉他从情绪中抽离,“你连那么高的栈桥都不怕。”
  “你不知道吧?”这招有效,触动回忆后,理智就回归大脑,余林深脸色果然好转,“不怕高是因为书院的经历,怕蜘蛛也是。”
  “要跟我讲讲吗?”
  “可以啊。”余林深毫无抗拒,“我喝醉那次,是不是说过我有个师兄?”
  余林深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技能,都是在书院成长的那段时期习得的。
  他生命早期最重要的三个人,也出现在那段经历中。
  先前说过的那位吉娃娃小师弟,是一个。
  将身为弃婴的他从山林拾回,赐名“林深”,将他抚育的师父,是一个。
  而作为师父当时唯一亲传,辅助师父将他养大的师兄叶云,就是第三个。
  如果说师父的个性是古板严厉,师弟的性格是乖僻暴躁……
  那师兄叶云的关键词,就是温柔与包容。
  余林深性子里那些不曾动摇的温和气质,大概就是受师兄耳濡目染来的。
  叶云与余林深也有年龄差,十岁左右,所以行事自带亦兄亦父的成熟。
  幼时余林深在师父那被苛责受了委屈,就会跑到师兄这里求抱抱举高高。
  那日,余林深初学“永”字,写了字面意义上的八百遍,都没能让师父满意。
  小孩被黑脸的师父吓哭,师父哄了两句哄不好,就罚他再写一百遍。
  闹了脾气的余林深试探着撒娇,想要逃避惩罚。
  被冷酷的师父直接丢进柴房关了禁闭。
  那柴房专门堆积做饭用的薪柴,偶尔充当学生的禁闭室。
  平日疏于打理,有时被关进一些不知名生物,也很正常。
  向来乖巧的余林深第一次被罚,丢进黑不拉几的柴房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险些脱水。
  就在这时,一只蜘蛛从房檐垂下,停在他面前。
  八只豆豆眼和他泪汪汪的大眼互瞪。
  余林深吓得当场嚎啕,心理阴影面积比整座柴房都大。
  好在,就是最无助的时候,他听到门口传来师兄敲门的声音。
  师兄温柔的声音哄着他:“深深,还好吗?我听到你哭得厉害。”
  余林深连滚带爬蹿到门边,口齿不清地哭喊,“师兄!机居!大机居!”
  一直规规矩矩不曾忤逆师父的师兄,当时就为了他偷来钥匙,破例进屋为他扫了蛛网。
  只不过,在归还钥匙的时候,师兄被师父抓了现行。
  于是,难兄难弟被师父打包关了禁闭。
  连累师兄,小孩心里愧疚,但师兄却毫不在意,还苦中作乐,给他讲故事。
  被师兄抱在怀里哄,余林深被关禁闭,也不再害怕。
  后来,柴房里钻出一只老鼠,看起来比蜘蛛还恐怖。
  但因为有师兄在,余林深居然还好奇地仔细观察。
  余林深记得,当时师兄还教他驱赶老鼠的办法。
  师兄弟二人合力把柴房所有不明生物都清了个干净。
  那晚一大一小两人依偎而眠,在稻草堆上也睡得安稳。
  不知是否是回忆温馨得令人感动,亦或是蜘蛛的心理阴影尚未消除。
  说完这段故事,余林深还泪眼汪汪的,长睫一颤,有一滴泪滑落,在脸颊上留下淡淡的痕。
  简昭阳心疼坏了,问:“是想书院了吗?为什么不回去看看?”
  “各种各样的原因吧……”余林深揣着心事,只说,“现在我给自己定了个条件,只要完成目标,我就回去看看。”
  目标。
  余林深没有说穿,但简昭阳却能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