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他身上有当朝.....的令牌,夫人的毒酒也是他送的。”
  宋长安冷冷扫向挣扎不止的林悦,沉声说:“送回去吧。”
  士兵有些不解,挠挠头:“送回去?送回哪里?羽字营?”
  宋长安只淡淡吐出两个字:“皇宫。”
  士兵大骇:“皇宫?送回去做什么?干脆把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斩了!”
  宋长安笑了一下,眸光落在虚空的一点,原主也往那个方向看去,一排云雁整齐掠过。
  他似乎正透过这些云雁看什么,缓缓道:“他有大用处。”
  士兵便不再多言,压着拼命挣扎的林悦转身离去。
  “列阵。”宋长安收回眸光,淡淡道,“逼宫。”
  [杀父弑母逼宫——]
  江渔微微垂眸。
  果然是他。
  第56章 镜陵·余孽
  ◎“不用这么悲观。”宋长安笑了,“说不定我这次运气很好。”◎
  后来又闪过很多画面。
  江渔摔碎的古玉像储藏的记忆碎片, 承载他和宋长安的前尘往事。
  宋长安登上皇位后设三门机枢,各方相互挟持相互辅佐。前朝留下的祸端在他的治理下隐于尘埃。
  江渔有时觉得时光流逝如梭,有时觉得时光慢如老龟蜗行。他以为将一直以旁观者的身份历数前生时, 发生了一件事。
  一个午后。
  宋长安此时已经登基三年,黎明百姓爱戴新帝, 各郡各县俯首庙堂, 一派欣欣向荣之态。
  他和少年.....哦,也就是暂时寄存江渔意识的身体, 依然维持极其平等的关系。
  他正教少年画画。
  具体教学步骤是,他画一笔, 少年画一笔。但画着画着就.....
  “石头便石头, 你画手脚做什么?”宋长安捏着毛笔,宽长的素白袖子挽起, 露出白皙如玉的手臂, 神情颇为无奈。
  少年沉默不语, 又给王八壳画了网格......不画还好, 画蛇添足这两笔, 王八又偏向其他物种了。
  宋长安搁下毛笔, 替少年擦去脸颊的墨痕,无奈说:“既然不会, 你跟人家比什么画画?”
  少年冷清的眼眸瞪向宋长安:“谁说我不会。”
  别看宋长安脾气好, 并不奉行夸夸育人, 在他看来没有道理的夸赞都是捧杀。于是他轻叩案牍,问:“那你告诉我, 这是什么?”
  少年:“.......”
  宋长安饶有兴趣的看他, 丝毫不顾少年窘迫的神情, 追问:“嗯?”
  少年:“你。”
  宋长安顿了下才反应过来, 屈指敲了敲他脑袋,笑说:“以下犯上,九族不要了?”
  少年嘀咕:“我有个屁九族。”
  春季风大,龙息殿四面通风,灌入屋内的风把宣纸吹得哗哗作响。
  宋长安便弯腰抱起脚边打盹的小猫,放在宣纸上当镇纸。
  少年手一顿。
  宋长安戳了戳小猫的圆屁股,小猫任戳任摸,睡得暖呼呼。他笑说:“画它。”
  也行。
  少年于是把‘王八’安置,重新铺了一张宣纸,煞有介事的描摹。
  “它多大了?”少年问。
  宋长安想了想:“七岁吧。”
  少年抿了抿唇,问:“猫能活几岁?”
  宋长安笑了:“舍不得小猫?谁一开始嫌它吵闹。”
  少年瞪他。
  宋长安作投降状,安抚:“别的小猫十岁,这只小猫嘛......”
  少年看他,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担忧。
  “他能陪你很久。”宋长安笑了笑。
  “很久是多久?”
  “我陪你那么久。”
  “......”少年莫名有些脸热,低声‘哦’了一下。
  宋长安陪了一会,看一人一猫相处还算和谐,便去另一张案牍处理帖子。
  前朝皇帝残暴无仁赋税严酷,他虽以最小代价逼宫成功,但战争就是战争,百姓仍然处于极度赤贫状态。
  不过根据他新制的法令休养生息,又有两样利于农业的新技术问世,只需半载就能恢复鼎盛时期。
  不论是百姓还是官员都积极推动新政策,呈上来的帖子大多是‘陛下身体好吗’‘陛下要皇后吗’‘陛下今早吃啥’‘陛下江南有大美人要看吗’等灌水内容。
  宋长安不到一个时辰就批完了。
  他看向侧边的少年,这位据说为‘宫廷绘画大赛’紧张准备的某人已经趴桌睡着了,纤细单薄的手轻轻搭在小猫身上,一人一猫,睡得香喷喷暖呼呼。
  宋长安笑了一下,正想替他盖个毯子,禁卫军首领‘哐哐哐’进来了,身上的配件撞的叮当响。
  “陛下!”禁卫军行了个礼,倏地瞪向被吵醒迷瞪瞪搓眼睛的少年,先训斥,“放肆!还不快过来跪好!”
  少年抱着猫走过来,乖巧:“师父。”
  然后不跪。
  禁卫军气死了,恨不得把逆徒就地正法,怒斥:“小心陛下治你大不敬之罪!”
  宋长安拦住他:“不必了,荣将军有何事要报?”
  又包庇他。
  这样逆徒如何成材!
  荣将军忧愁的叹气,随后想起自己的正事,拱手道:“陛下,掖幽庭那位最近有些古怪,怕是厉鬼上身了。”
  宋长安极轻的压了压眼角,“说。”
  荣将军:“掖幽庭每天晚上都传来凄厉的惨叫声,一开始守卫以为有人装神弄鬼,循着声源找去,却发现声音是从那、那位房里传出来的。他似睡似醒,蓬头垢面,谁叫也不应,只露出极度恐惧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