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书歆哼了一声,不理他,又拿出手机点了点。
  孟宴臣也不在意,看着她笑意盈盈的样子,试探着问:“那你现在气消了吗?”
  顾书歆闻言一愣,把手机收回口袋,看了眼孟宴臣,又移开视线,环顾左右后,再次看向孟宴臣,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这展你也算看到一半了,有喜欢的吗?”
  孟宴臣虽有些莫名,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
  “哦……”声音崩得紧紧的,但尾音拖得老长。此时顾书歆的笑容已经隐了下去,故意板着脸,装的高深莫测,“那你就继续看下去吧,看到什么喜欢的跟我说。要是我们喜欢的是同一张,我就答应你一起吃晚餐。”
  闻言孟宴臣挑眉,静静地看着她。
  没过多久顾书歆就装不下去了,脸颊一点一点变红,最后投降的后退了几步,捂住脸,低声地抱怨:“哎呀哎呀,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气还没消呢!”
  孟宴臣只觉得好笑,倒也没再逼她,顺着展厅的路线,一张一张的看了下去。
  这次的摄影展并非是个人展,而是近两年国内外摄影大奖的得奖作品展示,种类很多,动物、风景、各国的人文文化,节日氛围应有尽有。
  孟宴臣在一张照片前停了下来,照片上是一只小鸟掉入泥潭,挣扎着想要重新起飞的场景。
  整个画面都是黑压压的一团,小鸟身上的羽毛也是被淤泥弄得脏乱不堪,唯一的光亮是那双坚毅向上的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能展翅高飞。
  图像中只有灰黑两种颜色,本该沉闷压抑的色彩,却透漏出勃勃生机,不屈的生命力穿过整个画面喷薄而出,给予无限希望。
  孟宴臣一瞬间就被定在原地,他看了照片良久才缓下心神,之后又看向身后至少离自己两米远的人,心下觉得好笑。
  一路走来,顾书歆对其他的摄影作品侃侃而谈,跟他介绍画面构图色彩或者光线角度,但唯独眼前这张,一句话都不说,甚至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远离了些。
  一会看看头顶上天花板,一会看看地上方砖花纹,就是不往他这边瞄。
  孟宴臣真心觉得顾书歆这辈子是做不成商人的,不然像她这样什么心思都放在脸上,早晚连家底都要赔进去。
  孟宴臣轻声喊她,向她招了招手。顾书歆这时才抬眼看他,一步晃三晃,磨磨蹭蹭的走到跟前。
  “怎么了?”她问,神色是刻意压制住的僵硬,那双好看的眼睛却不自主的散发着期待。
  “我喜欢这张。”孟宴臣坦然。
  下一瞬,顾书歆眉眼上扬,粉唇紧紧抿着,嘴角却慢慢翘起,乌黑的眸子闪烁着灼灼光亮。
  尝试了几次也没把嘴角压下来,索性也不藏了,大大方方地笑了出来,像夏日晚间清爽的风,末了又带着甜甜的语调,忍不住问:“你为什么喜欢呀?”
  孟宴臣神色如常,伸出一只修如梅骨的手,指了指照片右下角。除了密密麻麻的获奖名次外,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作品《破》,拍摄者:顾书歆。
  “...”
  本是喜笑颜开的面容一下子僵滞住了,顾书歆睁大一双眼不可置信的瞪着孟宴臣。孟宴臣站在一旁,劳神在在不为所动。
  两人视线相触一段时间后,顾书歆败下阵来,捂着脸懊恼崩溃地在原地跺了两下脚。然而不注意动静弄得大了些,立刻收到了其他人眼神的无声指着,顾书歆连连狼狈道歉。
  等道歉完后,顾书歆又瞪了孟宴臣,咬牙切齿的开口:“晚餐你付钱,我要点最贵的!”说完也没等孟宴臣回答,直接转身向展厅出口走去。
  看着顾书歆气鼓鼓的背影,孟宴臣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好吧,他就是故意逗她的,谁让顾书歆的反应真的太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