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做错了......”
  她将利器攥得太紧,陆欢没敢贸然硬扯,只怕会将伤口扯得更深以及误伤她。
  血腥味愈发浓郁,她仍在哭泣。
  陆欢紧了紧手,俯身靠了过去。
  “是我错了......”白矜带着颤抖的哭腔,下一刻却被温暖覆盖。
  陆欢什么都没说,将她拥在怀抱里,一手抚上她的后脑,慢慢安抚。
  白矜的泪眼染湿了陆欢肩头的衬衣。
  陆欢能感受到肩边的湿润,也能感受到她的温热。
  白矜就在这样的怀抱中渐渐平息涌动的情绪,抖动的抽泣随之减弱,消散。
  待到她身上的紧绷减弱,身体也没再剧烈颤抖,陆欢叹一口气,伸出手。
  “现在可以给我了吗?”
  第089章 不可能
  夜里温度偏凉,流出的血液渐渐变得冰冷。
  情绪崩溃之后的喘息声微弱,白矜的肩膀伴随着哭后的反应抽动着。
  在陆欢的微哄下,白矜逐渐把松开手中的碎片,放在陆欢的手心。
  把碎片交给她。
  陆欢能感受到手心碎片的锋利,还有余留血液的粘稠湿润感。
  不敢想象把这个划在肌肤上有多疼,也不敢猜测要划得多深才能流出这么多血。
  她为什么,能对自己的身体做这些。
  究竟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陆欢渐渐松离她,抚抚她的后脑,放缓声音。
  “伤口太深,我送你去医院。”
  “......”
  经过简单的应急包扎处理,止好血,陆欢把白矜送去了医院。
  伤口确实深,划在小臂内侧一处,左手臂与右手心都血肉模糊。
  “怎么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处理伤口的医师缓缓摇头,清洗伤口时,提醒她道,“可能有点疼。”
  白矜没什么神色,眼角微微泛红,黯淡的目光落在伤口处,“嗯。”
  用酒精棉擦拭周围的残藉,狰狞的伤口愈发清晰。而伤口的主人好像并未为此感到疼痛,默默地注视着。
  医生抬了几眼,见到她一直盯着伤口,都忍不住问,“疼吗?需不需要轻点?”
  白矜轻轻地摇头。
  医生低下眼去继续换处理工具,没再多说。白矜的视线没移,静静等待着包扎。
  站在一边的陆欢目光从白矜的伤口,挪向她的侧脸。额边弯绕的发丝修饰脸颊,从上而下看去,只得隐约看见她的鼻梁与嘴唇。
  怎么可能会不疼。
  陆欢默了默。
  她不动声色地稍挪动脚步,站在白矜的后方,抬起手虚虚遮在白矜眼前,没有触碰到,只是挡在其中隔绝视线。
  眼前被遮挡,白矜怔了一下。
  是姐姐,在帮她挡着...
  白矜微睁眼,冰冷的眼底划过温温眸光,变得又有了温度。
  医生注意到她们之间这点动作,察觉到一字未说却浑然天成的氛围感,心意会,不多说。
  等到最后开始上绷带,已经看不见伤口了,陆欢放下举得酸疼的手臂,转身走出去。
  坐在走廊外的椅子上,手肘放在膝盖。
  今晚发生太多事,她的现在的头脑有些混乱,她需要捋清。
  向来清晰的思绪在此刻却如缠绕的丝线一般,找不到头尾。
  每当遇到白矜的事,她都是如此。
  那些引以为傲的理智,头脑,在此刻什么都不是。
  有一点陆欢不得不认清。
  即使自己也不想承认,很难承认。
  ——她并没有那么恨白矜。
  纵使那三天带给她的阴影很大,陆欢也并没有恨她入骨。
  那些天所说的恨,都是述于口头上激怒白矜的话。她不想对她表示顺从,因此处处不随她心意。
  陆欢觉得自己应该要恨白矜的,因为她从始至终都没办法接受那段折辱的日子——那段白矜一遍又一遍诉说着自己疯狂的爱,全然只有倾泄的日子。
  可终究还是没办法恨起来。
  陆欢总在心里拿这些与她对白矜所做的事抵消。
  在之前,她不愿意承认,但她确实于白矜有愧对感。这可能也是造就现在她没办法彻彻底底恨白矜的其一原因。
  “呵。”
  还记得以前,席杭于经常说她坏人狠不彻底,陆欢都不以为意地嗤之一笑。
  她什么样,能狠到什么程度,她自己还不了解自己吗?哪有什么狠不下心的事。
  但到现在,陆欢莫名有种无力感。
  确实是这样,那点虚伪可怜的道德心总在同她的肢体拉扯。终究是没办法摒弃一切地狠到彻底。
  也如白矜说的一样。
  矛盾的烂好人心。
  陆欢微微俯着身,手心盖在额头与眼前。
  冰冷的手传向额头阵阵冰凉。
  耳旁传来开门声,陆欢微微睁开眼,抬起头,白矜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裹上白色纱布,手心也处理完善。
  陆欢正想要起身,白矜先垂着眼帘对她说道,“你的衣服脏了。”
  她目光移下,白衬衫腹部处的位置有些干涸的血迹,大概是搂住白矜的时候沾染上的。
  陆欢收回视线。
  “没事。”
  “......”
  随后,陆欢按照单子去拿了药,再带着白矜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