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四年前,自那夜车祸之后,白犹重伤在病床躺了很长一段时间。
  车体损毁大半,人不免受伤过重。所幸上天眷顾没有伤到要害,身子能够通过治疗慢慢调养回来。
  脱离生命危险后,秦岺一直守在床边照顾着她。
  这段日子,秦岺除去照看她的病情,也在替她解决其他的顾虑,有公司,也有关于白矜,都是为了让她没有担忧地好好养伤。
  有秦岺在,白犹也万事放心。
  后来慢慢在医院调养,身体伤口痊愈。白犹耐不住一天天躺睡,总要找些什么做。于是经常能看见她半坐在床头看书的身影。
  有时候会做些小手工,记一些随笔,写些文章。
  白矜每每来看她的时候,都能看见白犹正在看书。为了不让她劳累眼睛,就会走过去说,妈妈我帮你读,你听着。
  白矜年纪虽小,读起名著小说却畅通无阻。
  白犹在这时会笑着说声好,安稳靠在床头,听着白矜给她念书,
  时间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去。
  有一次,白犹靠在床边看书,前来看她的秦岺洗完水果回来,擦干净水果上的水渍时,好声说道:
  “你身子还没好全,多些休息,少劳累。”
  “知道啦...”白犹轻挂上书签,留下阅读进度的痕迹,便合上书,放在一边。
  “吃水果。”秦岺将切成细块的果盘递近。
  白犹笑弯了弯眼睛,道了声谢谢,牙签挑过一小块果肉,放入口中。秦岺坐在她的身旁,一语不发,只是看着白犹的面色。
  白犹注意到视线,放缓了声音,
  “小岺,你也不用天天抽时间来看我的,我没事。而且,启宁应当很忙。”
  秦岺抿抿唇,没反驳,只因确实如此。
  公司随着规模越大,需要照顾的事多而繁琐。这些日子秦岺医院公司两回跑,鲜少停下脚来好好歇息一会儿。
  “没事的。我照应得过来。”
  听着秦岺的回答,白犹无奈温笑着摇摇头,没再多说。
  还是这样逞能,总将自己的压力说得风淡云轻。
  “你出院后,有什么打算么?”
  打算吗?白犹稍想了想,“随遇而安吧,或许还是回苏门,又或者带着矜矜去更远的地方,都说不准。”
  “总之,之前一切受到束缚的事,都可以做了。”
  白犹望向窗外,目光随着思绪向外飘离。
  “白犹。”
  而下一时,秦岺的唤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秦岺目光落在她面上,手附过来,盖在她的手背。抬眸看着白犹的眼睛。
  白犹可以从这双眼睛里,看出知道她想说什么。
  因为在十余年前的一场烟花下,这个人跟她说,她喜欢她,问她能不能和她在一起。
  当时秦岺的眼神便如同现下一般,害怕,小心翼翼,在这些情感之下又掩盖着点点期许。
  纵使白驹过隙,世事变迁,她们都经历岁月变成了成熟的模样,秦岺看白犹的眼神依旧未变。
  白犹也依旧能透过这番眸子看透秦岺。
  这时,秦岺垂下头去,启启唇,正想说些什么。白犹另一只手盖上来,覆盖在秦岺的手背上,轻声道,“小岺,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提先打断,没有让秦岺之后的话说出来。
  秦岺抬起眼看她。
  心脏收紧,似乎是从中预料了接下来的话。
  “你看,你跟陆鸣始终相敬如宾,共同照理公司,家大业大,有一个听话可爱的女儿。女儿也很依赖你,你们都拥有一个完善的家庭。你很幸福,我为你感到高兴。”
  “所以,维持现下,好吗?”白犹眉眼一弯,“我也会寻找自己的幸福的。”
  维持现下......
  寻找各自的幸福。
  秦岺听懂了,暗了暗神色,只觉得刚刚浮现的想法不免有些好笑。
  那只握住的手微微紧力,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数秒过后,将一切险些涌出的情绪忍耐回去,渐渐松开手上的力气。
  她松开了白犹的手。
  “好。”
  她们答应过彼此,要好好的。
  时过境迁,她们早没有随心去爱一个人的权利。
  年少时的她们认为爱是不顾一切,到了如今,才懂真正的爱是克制,也是隐忍。
  “也好。”
  秦岺垂眼扯唇笑了声。
  各自过好的生活,维持现下的安宁。
  她只要看着白犹安稳生活,就好。
  就足够了。
  “......”
  自那一次,秦岺没再提过那个念头。
  在医院内稍微亲近一丝的关系重新拉远,再次回到了朋友的距离。后来秦岺来医院的次数也渐渐减少了。
  那些尘封于岁月已久的情愫才露尖角,便被主人朦上一层灰层,重归昏暗。
  时间流逝得很快,随着治疗,白犹身体痊愈。
  出院的那天,秦岺没有来。
  只是差人开来了车,替白犹搬送物品,再送她们母女二人回苏门。
  医院外的,在等待保镖搬送她们的物品的空闲期间,白犹牵着白矜在公园里散步打消时间,走累了,两人就坐在长椅上坐着。
  大手牵着小手,安安静静。
  但今天的白矜,似乎有些太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