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抹红浓得要命,血割出来的一样。
  “观慈音,你犯罪了吗?没有的话,你就是在被……家暴?被我的父亲,家暴。”
  “不关您的事。”观慈音闻言将袖子扯了下来把伤痕挡住,他对阎玫缓缓屈膝,木屐无声轻移,转了身,要往楼下走去。
  阎玫却说,“救我。”
  观慈音微微侧身,不解地望着阎玫。
  “我记得你刚才对我说过两个字。”阎玫揉了揉脖子,站直了,金瞳盯着书房禁闭的门,父亲在里面办公处理狂欢城的事务,他耳力极好,可以听见父亲在纸张上书写的声音。
  “你让我救你,所以我大发善心,想帮帮你,当我刚才异能失控对你失礼的补偿,父亲觉得你出轨了?觉得你跟我有一腿?所以他生气了,才折磨你对吗?”阎玫收回死盯书房的目光,他下巴微仰,左手五指关节处随性搭着尾戒,在缝隙间穿梭环绕,极度灵活。
  “您都说了,您那时异能失控,也许……产生幻听是很正常的。”观慈音敛了温柔的笑,他慢条斯理整理自己的衣袖,刚才被阎玫玩乱了。
  “阎玫。”他轻声细语道,“你觉得我可怜,觉得我被你父亲折磨得生不如死,于是我只能没用地哭啊哭,一直哭到你的出现,我需要被你拯救。”
  “但很可惜,我不觉得我可怜。”
  观慈音的侧脸雪白而无光泽,没有一丝生机,秾艳得勾勒出一张美人皮,他的唇线柔软极了,字眼却如冰霜。
  他可怜吗?
  真真假假混在一起,谁说的清呢?
  观慈音下楼后,阎玫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
  观慈音在一楼大厅,经历异种打斗的府邸已经彻底重置恢复,连仿生机械人都安然无恙原地待命,观慈音不要它们帮助,自己慢慢地斟茶倒水,依旧是以一种内敛的模样半跪在地,非常赏心悦目的样子做一切,这茶,是给楼遗月准备的。
  他像一具美丽妻子的躯壳,被楼遗月驯养出来的。
  从讲话的语调、抬眼望人的目光、足踝抬动行走的步音,举手投足的一丝一毫,都是被楼遗月驯养出来的。
  啧。
  满足一己私欲的华丽空洞的装饰品。
  吱呀。
  书房门开了。
  “阎玫,这些日子,还好么?”楼遗月被管家推了出来。
  楼遗月刚忙完公务,目光有些倦意,于是他摘了眼镜,没了冰冷镜片的阻隔,他的面容倒是比平日里摸不清的疏远温润,多了分亲近,令他看上去像一位非常合格的父亲。
  “你异能失控带来的后遗症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方才那样凶地扣住他的脖子,是要杀了他么?他会害怕的。”楼遗月的轮椅停在走廊边缘,垂眼,含笑俯视一楼的观慈音。
  观慈音温顺垂了脖颈跪在桌边,未经允许,不会抬眼仰头。
  只会默默等待楼遗月下楼与他用茶。
  “只是觉得他没有防范意识,吓唬一下而已。”阎玫随口扯了个谎,没提任何怀疑观慈音身份的事。
  他站在楼遗月身侧,一袭作战服与楼遗月的西装革履截然相反,他暴戾、傲慢、不尊礼数。
  “排卵期还敢出来见alpha,父亲,这是您教的吗?您把一个omega教成这样子,是要做什么?”阎玫说。
  “那你呢?未经他的允许,为什么把他抱在怀里像疯了一样吻他的味道,你那样冒犯他,算什么样子,不管你是不是异能失控失去理智,都算得上不知礼数。”楼遗月眉眼看不出喜怒,永远像一位沉稳的长辈。
  “您老这样喜欢,我哪敢冒犯?”阎玫翻了个白眼,“部队还有事,我先走了。”
  “阎玫。”楼遗月喊住了他。
  楼遗月在走廊昏暗的光里,鬓发间竟然有了那么一丝的银白,他的双眼浮现一抹慈父般的笑意。
  “喜欢吗?”
  楼遗月不明所以,只说了这三个字。
  喜欢吗?
  阎玫心知肚明,却没有回答他。
  出府邸没走正门,阎玫像是故意不见观慈音。
  出来后发现自己的部下正围成一团蹲地上说悄悄话,几颗脑袋环成圈。
  异种入侵楼遗月府邸的消息被严密封锁,于是连阎玫的部下也不知晓此事。
  他们只知道阎玫一个a独自来这儿见那位他父亲传闻中的小情人,他没准会过门成为正夫人的小妈妈。
  “老大进去那么久,嘶,孤a寡o,月黑风高,不来把干柴烈火烧烧不得劲啊。”一个年轻alpha点了根烟,满目单身狗的悲凉羡慕道。
  阎玫:……
  阎玫鬼一样死寂站在他们身后,耳朵一伸,听他们讲话。
  “我觉得吧,老大血气方刚,被美色迷住很正常。”
  “扯你妈呢,我刚可看见城主回来了,老大再色中饿鬼,也不敢当他爹的面乱搞吧。”
  “唉,大失所望大失所望。”
  “那咱还留这儿看戏看个屁啊,回去睡觉算了,一夜没合眼,我都面黄肌瘦了。”
  阎玫:啧。
  平日上战场一个比一个狂野,怎么谈起他的八卦,就他妈的个个大文豪,四字成语用得一个比一个顺溜!
  “说什么呢小混蛋,给我听听。”阎玫阴森可怖地咧嘴一笑,他扣住“面黄肌瘦”这位有着肉嘟嘟娃娃脸的少年的天灵盖,少年睁大眼,跟仓鼠被电一样“咦咦咦”地边颤栗边见鬼一样叫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