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书疏离又温和地说:“今天麻烦你,下次不要送了。”
  江屿眠对不想听的话都是当听不见的,抬头看了眼沙沙的树梢,牛头不对马嘴地说:“有点冷。”
  这个时节,只穿短袖当然是冷的。
  林鹤书扫了眼后座长毛大狗身下的衣服,江屿眠跟没看见似的,只盯着他看。
  他一眼看穿江屿眠的打算,淡声提醒:“我这是工作服。”
  “哦,”江屿眠看起来怏怏的,回身上车,“那我回去了,林大夫晚安。”
  林鹤书目送他离开,他很清楚江屿眠在追人的时候有多会,衣服是故意扔到狗那里去的,这一番姿态也是做给自己看的,走得那么快说不定是懒得装太久。
  就算扔给狗的衣服不会再穿,敞篷的车也还是有车顶的。
  更何况,他们谈恋爱的时候他也不会穿着白大褂接触江屿眠。
  林鹤书皱了一下眉,又缓缓舒展开。
  第8章
  江语晴这车是专为女性量身定制的,江屿眠的身高坐在里头,要是合上盖会很逼仄,帕帕也不舒服,他就这么一路吹着风回了家。
  大半夜的,狗都趴下了,江屿眠还精神十足,不过明天有事,他还是趁着天没亮睡了一会儿。
  工作室那边收拾得差不多,公司也注册好了,接下来该招人。他没找什么猎头公司,也没用什么招聘软件,江少爷有别的捷径。
  金满楼今天秋招二面,他过去挖墙脚了。
  张启铭是他爹的秘书,当年给他开过几次家长会,也处理过烂摊子,接到通知下楼接人的时候有点无奈。
  江屿眠要的人不多,问题不是很大,但他自己另起炉灶不来公司,问题有点大。
  “你对金满楼是有什么不满意,当初不是说好的,新开一条轻奢的线,你来就是总监,以后也方便往集团走。”
  全公司都知道,新开的轻奢线是为了给太子抬轿的,结果太子不上轿。
  江屿眠提醒他:“张秘,我的资历当你那不知道做不做得成的轻奢生产线总监绰绰有余,至于集团,我没记错的话,老江没有婚外情,继承人只有我和江语晴。”
  “该我的就是我的,跟我在哪儿工作没关系。”
  张启铭自诩足够了解他,还是被他这理所当然的霸道发言噎了一下:事业他要做自己的,但家业也不能少了他的。
  “那您的意思是?”
  “签个合同,合作一下。”
  “你连合同都带了?”
  设计师负责设计,不负责生产,图画好了还得有师傅去做,金满楼家大业大,不管是宝石切割镶嵌,还是贵金属加工,都有完整的生产线,手艺好的师傅多,供货渠道也稳定。
  他工作室才起步,跟金满楼合作能省不少事儿。
  张启铭懂了,这合同签了,江总监还是江总监,生产线也还是用的金满楼的,不过产出的东西就跟金满楼没关系了,雇佣关系掉了个个儿。
  江少爷明摆着薅自家羊毛,张启铭表示合同要找法务看看,实际上是请示江董去了。
  一看就是一上午,江屿眠去了面试现场。
  这是金满楼的招聘,没听说过还能在面试中途给别的公司招人的,人事部经理温和地介绍:“这是江总。”
  江屿眠直白道:“我没看你们简历,能进二面肯定都不差,这是我的简历。”
  他一个招人的现场放起了自己的简历,现场的面试官都下意识看,江屿眠能空降当总监,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身份,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他这金光闪闪的履历了,在国内基本可以横着走,哪家大公司都不会拒绝的。
  他资历在那放着,开的工资不低,又是现场给结果,不管是行政人员还是设计师,基本看中的都能到手,一上午就把工作室拉扯起来了。
  中午江语晴来找他吃饭,他们一块儿吃食堂,江屿眠没有入职,刷的江语晴的卡。
  “你又折腾老张去了?”
  “爸说的?”
  “我听他跟爸诉苦,说是你连合同都带过来了,涮他几个月,现在又要找人了。”
  “我注册公司的时候还找过他。”江屿眠无所谓地说,一边不嫌事大地拉人下水,“孟廷川也知道,我找他的时候,你们不是都在?”
  江语晴回忆了一下,上一次他们齐聚的时间:“大姨生日那天?什么时候说的?”
  江屿眠插了一块土豆角,言简意赅:“你问我为什么不喊他哥的时候。”
  江语晴一下就想起来了,江屿眠是他们这一辈里年纪最小的,七岁开始就不喊哥哥姐姐了,只有江语晴这个亲姐姐偶尔能听到一声姐。
  那天江语晴是听见他喊林鹤书小表哥,转头对着正儿八经的表哥又直呼其名,才调侃一句。
  “你跟鹤书关系倒是好。”
  江屿眠不甚在意地点头,心想以后会更好的,又说回合同的事。
  合同挺新鲜,前天才发过来,江屿眠看都没看就直接拿着过来了,反正金满楼也有法务,要核商的,他现在看不看无所谓。
  “他以为你要两头顾。”所以没当回事,万万没想到,江屿眠是想出一头的力,拿两边的钱,她顿了顿,“你不用顾忌我,爸也是想咱们一家人力往一块儿使,咱们俩方向不一样,碍不着。”
  江屿眠看了对面的一身职业装的姐姐,江语晴离婚之后才开始搞事业,专业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音乐,现在人在金满楼,琴行交给别人打理了。